岳如饴看了徐邦庭一眼,前世因替膝下无子的姑母守孝三年,她没有进文华书院,与徐邦庭的相遇,是在很久之后的郡主府。那时的岳如饴,只是个被罚去为奴,无关紧要的罪臣之女,只站在一边,如蝼蚁般,默默地瞧着别人故事。
至于今世,谁知道会如何,只能走一步,说一步。
又在旁边磨蹭了片刻,大概瞧出岳如饴懒得理他,徐邦庭也觉得没意思,说了一声“上楼去了”,掉头就跑。
岳如饴也没在意,还全神贯注地瞧着半月门那边。
那抱孩子的妇人再出来,已经一盏茶之后,妇人头低得紧,看不清面上神情,由王氏领着往外走,随后岳萱也现身了,居然是徐大夫人亲自扶着她。
看到岳萱那煞白的脸,岳如饴心里一沉,抬脚转进了花厅。
“你既是大度,肯让吴氏进门,五弟日后自会敬着你,这嫡庶之分,谁都越不过去,”徐大夫人低着头,对岳萱小声道。
岳如饴已经到了跟前,从另一头扶住岳萱,能感觉出来,她的手臂微微地颤抖着。
徐大夫人看了一眼岳如饴,对岳萱道:“我到时候安排一下滴血认亲,寻个公人过来作证,老五打小就糊涂,最容易上当,别让他把什么人都往府里领,回头我与大人商量,这几日就办。”
岳如饴只听到“什么人都往府里领”,后头也没听清。
“我……”岳萱咬了咬唇,道:“我知道嫂嫂是疼我的。”
“你呀,咱们说是妯娌,这些年却如姐妹一般相处,”徐大夫人笑起来,又看了一眼岳如饴,道:“还有如娘,也是讨人喜欢的,年纪小小,便知道心疼人,萱妹妹还是有福气的,得了,咱们该入席吧,今日吃好喝好,把那些烦心事统统抛下。”
没一会,徐大夫人带着众人从花厅外出来,准备过了搭在湖上的浮桥,往对面走去。
岳如饴默默搀扶着的岳萱,透过她单薄的衣衫,似乎能触摸到岳萱心底的冰凉。
休妻之事,看来是以岳萱的退让告终。那个外室看来到底要进门了。这结果并不如岳如饴的意,甚至让她更加不安。
“你这侄女最是贴心,你也争点气,生了儿女,事事便稳当了,”徐大夫人看了一眼岳如饴,又笑道:“萱妹妹平日也不出院门,今日我们妯娌好好喝一盅,我得敬你几杯……”
浮桥下,那女人正抱着孩子,头依旧微低着,从头到脚的乖顺。
“吴姨娘,带上孩子,同你们太太一块去吃酒,”徐大夫人站住,对那吴氏道。
“谢太太!”吴氏福了福身。
“宝哥儿养得不错,也算你为徐氏立了一功,”徐大夫人瞧了眼吴氏怀里的孩子,道:“当日在外头便算了,如今入了府,总归主母为大,不许争强好胜,更不能搅得家宅不宁,既然你那读书的兄弟中了二甲,以后也是做官的人,你这一言一行当要谨慎,莫给你娘家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