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别打!”
没一会工夫,马场上又闹腾起来。
那个摔了马的躺倒之处,此时被团团围住,似乎有人打了起来,岳如饴注意到,李显站在人群外,踮着脚在往里瞧,口里还喊着:“把人拉开!”
“打起来了?”魏秋秋这下便乐了,一边张望,一边道:“刚才听二皇子身边的人说,方才算计你的叫郭奎,他爹爹以前是个马贩,不知怎得跟上江国舅,之后便平步青云,马贩之子还进了文华书院。对了,那郭奎明目张胆欺凌同门,全教二皇子瞧见,就算他活下来,也得被赶出书院。”
“还有兴致打架,看来人没死,”岳如饴懒得再瞧,说了句:“秋娘若还想练,等我歇一会,便来教你!”
“不着急!”魏秋秋此时的注意力,已被那头吸引住。
岳如饴抬脚往刚才那处空场走,几步之后,发现没人跟上,拿眼扫了一圈,便有些哭笑不得,魏秋秋还在原地站着,兴味十足地瞧着热闹。
直到岳如饴找了个草皮子厚的地方,坐着歇了好一会,魏秋秋才小跑着回来,一开口便道:“知道谁打架吗?”
“不想知道。”岳如饴现在烦透了李显那伙人,简直就是恶鬼缠身,一计不成,人家又来一计。
“是徐公子,他把那个郭奎狠揍了一顿,后头郭奎差点没气儿了,”魏秋秋说到这里,倒是打量起岳如饴:“书院里早就在传,那天国舅府的人来闹事,徐公子当着好多人的面都讲了,有他在书院一日,谁都动不得你。”
岳如饴点了点头:“他还真说了,那又如何?”
魏秋秋眼珠转了转,伸头看着岳如饴:“别是徐公子……对你有什么想头吧?”
对于魏秋秋想象力如此丰富,岳如饴只觉得好笑:“亏你想得出来,我这等庸脂俗粉,如何得人家青眼?”
“庸脂俗粉”这词儿,是突然从岳如饴脑海里冒出来的,出自郡马爷徐邦庭之口——“你当自己何人,惺惺作态,故扮妖娆,这等庸脂俗粉,竟还想得本官青眼?”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如娘虽称得上清雅端庄,可论相貌,这书院里比你美的,确实多得是。”魏秋秋嘀咕道。
岳如饴没忍住,白了魏秋秋一眼:“不信就不信,你也别损我啊!”
魏秋秋咯咯笑了起来,随后又问:“不过话说起来,徐公子对别人可没对你这么好,总有个道理吧?”
“替他叔叔……赎罪?”岳如饴揉了揉自己肩膀,随口猜道。
“就为这个?”魏秋秋也一脸疑惑。
岳如饴瞧着魏秋秋,便笑起来:“管他什么缘故,说不得还是吃错了药。”
若没有前世记忆,岳如饴说不定真会生出遐思,徐邦庭对她为何这般护着?好在岳如饴心里有谱,徐邦庭这会儿还是孩子,看似正常,等到成人之后,徐大人或徐郡马爷就是个喜怒无常,教人捉摸不透的。他若看你顺眼,可以百般哄着;若是瞧不上你,便是躲他三丈远,你也还是招人家烦。
想到最后,岳如饴思忖,或许那晚在洞里勉强算共过患难,自己算顺了徐邦庭的眼,只盼着日后,别再招人烦了。
“徐公子在往咱们这边来。”魏秋秋拿手拍了拍岳如饴肩膀,提醒道。
有些人真是说不得,一提他,就蹦出来了。
岳如饴看着徐邦庭走到跟前,上下瞧了瞧,看来的确是他揍人,自己毫发无伤。
“伤到没有?”徐邦庭弯下腰,问还坐在地上的岳如饴。
“那个郭奎没死吧?”岳如饴问了出来,要是真闹出人命,可不是她连累徐邦庭了。
“没死,”徐邦庭气哼哼地道:“我平生最恨卑劣小人,还暗算女孩儿,着实可恨!”
岳如饴听到这句,使劲忍住才没笑出来,想到前世徐邦庭暗算女孩儿的事,可历历在目。
魏秋秋在一旁观察徐邦庭许久,眼神里带了一丝探究。
“算了,用不着为了我得罪大皇子,与你前途不好。”岳如饴半带调侃地道。
大概觉得岳如饴不知领情,徐邦庭翻眼看看她,骂了一句:“你就是不识好歹!”
瞧着徐邦庭一脸的不高兴,岳如饴检讨一下,好像自己是过分了些,便又解释:“多谢你替我出头,可人家到底是皇子,我若把人得罪太狠,遭殃的是我爹爹,所以你没看见,我现在都躲着他们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娘把我同大皇子排一块了?”徐邦庭一脸不服。
既然人家这么问,岳如饴索性要把话说清楚,于是笑道:“大皇子深受皇宠,你若同他在一块,别人羡慕都来不及,我呢,你也瞧出来,不入贵人法眼,咱俩已然是断了交的亲戚,你实在无需夹在中间为难。”
看着岳如饴在那笑,徐邦庭脸一沉,转身便走开了。
魏秋秋等徐邦庭走远了,说了一句:“我瞧出来了,如娘不喜欢徐公子,书院里头的女孩儿,你还是头一份。”
岳如饴摇摇头,其实对还是孩子的徐邦庭,她并没有什么恶感,只是对日后的他,心里不由自主带上提防。
说来魏秋秋实在不是骑马之人,半个时辰后,岳如饴费出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哄着她上了马,可人坐到马上,却硬是不敢动。“叽哩哇啦“叫了半天,魏秋秋便开始哭天抹泪,岳如饴实在没招,只得将她又扶了下来。
“不成了,我跟这马,大概无缘,我要回去了!”魏秋秋今日没带帕子,只得用手擦着泪。
这话正合岳如饴之意,将马还给马弁,岳如饴同魏秋秋手拉着手,打算一块回斋舍。
刚到马场门口,承福郡主迎面过来,后头还跟着崔女史并一干宫人,倒是没带羽林军。
岳如饴与魏秋秋互相看了一眼,忙上前见礼。
崔女史笑着问:“方才我可听说,有女孩儿今日在马场上英姿飒爽,竟比男儿也不输半分,不知是你们哪一个?”
“是如娘呀!”魏秋秋立刻一指岳如饴:”一个叫郭奎的使坏心眼儿,用鞭子从后头抽如娘还有她的马,不过如娘平安无事,倒是那人,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摔到马下。”
崔女史挑了挑眉心,却没有细问。
“你们这就要走啊?”承福郡主说了一句:“不行,陪我玩一会儿!”
“郡主不得如此,”崔女史立时提醒道:“既然如娘与秋娘是郡主在书院结交的姐妹,自当友爱相处,若想叫人留下,先要问人家肯不肯,这才是道理。”
承福郡主还挺受教,略想了想,朝着两人一笑:“那么,你们可愿意陪我?”
“只要别让我再去骑马,什么都成!”魏秋秋回得爽快,岳如饴自然也没有意见。
众人又回到马场,岳如饴与魏秋秋站在栅栏边,看着崔女史让马弁牵来好几匹马,最后挑了一匹最温顺的,又扶着承福郡主到了马上。
“郡主原来会骑马呀?”魏秋秋隔着栅栏大声问道。
“可不是吗,你们都瞧好了,我可厉害呢!”承福郡主得意地说,两手抓住缰绳,由马弁替她带着马,慢慢踱出栅栏,上了马道。
岳如饴正望着承福郡主那边,一旁魏秋秋伸手拉拉她的袖子:“出恭,同我去啦!”
既然魏秋秋都说了,岳如饴自然要陪她一块,两人在离马场不远的地方寻到一处净房,魏秋秋早就急了,赶紧跑了进去。
这一去时间有些长,等到两人再回来时,马道上除了承福郡主,倒是再没了别人。此时承福郡主玩得挺高兴,也不用马弁替她在前头拉着了,自己带马小跑起来,速度也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