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些!”马道边上,岳如饴不免朝着正从眼前飞过去的承福郡主,大声提醒了一句。
“郡主胆儿还挺大,”魏秋秋满是羡慕,又开始嘟囔:“这以后你们俩要是一块去骑马,可不把我撇下,想来我还是要学的。”
话说到这里,魏秋秋又抓住为岳如饴的胳膊,撒着娇道:“下回你一定要教我!”
“你若真的怕,也不用勉强,回头套一辆马车,跟在我们后面,照样是可以的。”岳如饴打趣道。
魏秋秋眨了眨眼,便笑了:“这样……也成!”
两人说着话,已经回到栅栏里头。
一阵刺耳的马嘶声传过来时,岳如饴和魏秋秋刚走到崔女史附近。
听到不对,众人不约而同望了过去,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教人全愣住了。
承福郡主骑着的那匹马此时发起了狂,再不肯往前跑,只原地上蹿下跳,似乎要将马上的人给掀开。
一阵惊呼之后,四下的马弁纷纷朝承福郡主那边奔去,崔女史带着人也往栅栏外跑,口中大声道:“快救郡主!若郡主有何闪失,咱们都得提头来见!”
魏秋秋急得快蹦起来,却又没胆量上前,只能在那喊:“郡主,把缰绳拉紧了,千万不要掉下去!”
岳如饴跟在崔女史后面越过了栅栏,众人正要上前,却被人挡住:“那头危险,先别过去!”
此刻,一个马弁壮着胆子去抓马头,想要将马拦下,没想到那马着实倔强,躲了几下之后,干脆抬起前蹄,竟是朝那人踢了过来。那马弁不知道有没有被伤到,早已松开手,翻身滚到旁边。
又有几个想过去将马围住,无奈那马正在兴奋当中,根本不许人近身。
此时承福郡主大概被吓懵了,缰绳早脱了手,整个人趴伏在马头上,双手死死地抱住马脖子,身体明显已经不稳。
“还不救人!”崔女史推开拦着她的人,不管不顾地往惊马那边跑,像是想把承福郡主从马上夺下来。
岳如饴只觉得崔女史这样做太危险,赶紧跟了过去。
没一会,崔女史已经到了马后,果然伸手要去拉承福郡主,未想那马蹄子往后一撅,竟是对准了崔女史踢来。
千钧一发之时,岳如饴上去抱住崔女史,将她往后猛地一带。
人应当没被踢到,不过岳如饴同崔女史一块仰倒在了地上。
魏秋秋也大着胆子过来,和几个宫人一块,将崔女史扶着坐起,正要去扶岳如饴,岳如饴己经自己爬起,望向还在跳着的马。
很久之前,岳如饴见识过一回惊马,那还是在岳震的军营,受惊的马比承福郡主的这匹高大许多。
当时那马满场飞奔,速度实在惊人,以至于没人敢上去,最后是岳震瞅准时机,就在那匹马跑到跟前之时,翻身跃上去,带着马上的人跑出老远,这才将马制住。
又有马弁要扯住马头,没想到那马一跃而起,再次嘶吼了起来。承福郡主身子不由自主地往马后滑,看着像是快抱不住了。
岳如饴冷汗都要下来了,承福郡主若这会掉下来,很难不被惊马踩踏到,后果……教人不敢想。
“如娘,咱们赶紧到旁边去!”魏秋秋此时扶着崔女史,又朝岳如饴直招手。
“你们先回去!”岳如饴头也不回地道,脑子开始一遍遍地过,岳震当年跳上惊马时的动作。
魏秋秋愣了一下,随后又催道:“姑姑已让人去唤羽林军,一会便有人来救,如娘别站在那儿了!”
岳如饴什么都没听到,稍稍冷静了一下,仔细望向那匹马。
酝酿了片刻,岳如饴抬脚跑了过去,试了几次,甚至有一回差点被惊马踢到。
几名羽林军已经进了马场,很快跑了过来,想上前救人,却因那马越来越烦躁,一时无法靠近。
就在这时,岳如饴手一伸,竟然够住了马身左侧的缰绳。
一个羽林军要过来拉缰绳,岳如饴却灵机一动,大声道:“大人,我会骑马,这会儿只要上去,我便能制服这马。”
那羽林军反应极快,道:“也好,咱们数一、二、三,到时我蹲到地上,你便踩在我的背上去!”
这会有人愿意配合,岳如饴心里便有了底:“成!”
此刻,所有目光,都落到了两人身上。
“一、二、三!”
三声之后,那羽林军也不惧危险,俯身弯到了惊马左侧的地上。
岳如饴什么都不想了,将缰绳在手里绕了几道,一用力气,踩着羽林军的后背,竟是飞身上了马。
“上去了!”周围有人高呼了出来。
大概惊马觉着身上的分量又重了,显得更加不耐,原地打了好几个转。
“当心!”似乎是崔女史叫了一声。
这会儿事到临头,岳如饴反而不紧张了,先是探身抓住另一头的缰绳,随后两手一紧,口中“驾”了一声。
那马并不肯听话,,不过缰绳被人拉住,不能像方才那般肆意,又嘶鸣了几声,以示自己愤怒。
也来不及安慰身前的承福郡主,岳如饴只管与那马对峙,周旋了几招之后,那马情绪看着好了一些,岳如饴趁机再次拉紧缰绳,终于带着马往前跑去。
天色已然渐渐暗下,岳如饴坐于马上,这一会儿又跑了十来圈,只觉得快要筋疲力尽。
“稳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喊了一声。
岳如饴也知道稳了,那马步伐明显放慢,也没了之前的杂乱。
“还不停啊?”承福郡主抽噎着,终于开了口。
“快了,没事儿了。”岳如饴安抚承福郡主道。
此刻承福郡主到底抬起身,扣紧了岳如饴握着缰绳的手,随后“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等下了马再哭啊,大难不死,郡主后福不浅!”岳如饴反而笑起来,此时的她,只觉得如释重负。
承福郡主带着哽咽道:“方才……我……以为自己快死了!”
“哪有这么容易死,”岳如饴看向远处那快要消失的余晖,说了一句:“郡主,你听我说啊,这一辈子,咱俩都要好好活着,为自己,也为那些真心待你的人,活得长长久久,痛快自在!”
“一辈子好长啊!”承福郡主显然没有明白岳如饴背后的意思。
岳如饴也没有再说,将马轻轻地带住。
崔女史带着人已经走到跟前,伸手将承福郡主抱了下来,随后不少人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承福郡主伤到了哪里。
岳如饴下马时,脚差点一软,有人正好站在马边,一把扶住她的胳膊。
看清楚是李达,岳如饴居然紧张了一下。
“我瞧见了,你是个智勇双全的。”李达夸了一句,便将岳如饴松开,走到了承福郡主那边。
崔女史这时过来,上下打量岳如饴,问道:“你可伤到了?”
岳如饴摇摇头,表示自己还好,随后便问:“姑姑,郡主还好吗?”
没等崔女史回答,近处传来女孩的嚎哭声,两人一齐看去,竟是承福郡主抱着李达的腰,脸埋在他胸前,竟是哭得厉害。
“郡主只受了些惊吓。”崔女史叹道,抬脚走了过去。
“咱们如娘是女英雄啊,”魏秋秋过来,兴奋地抱了抱岳如饴:“方才好多人都瞧见了。”
承福郡主哭了半天,最后由李达亲自背了,一群人前呼后拥地往马场外走。
“咱们也回去了,”魏秋秋说着,用手捏了捏岳如饴双臂:“真的没受伤?”
“就是累,”岳如饴苦笑:“你扶我啊,我没力气了!”
“借你扶!”魏秋秋笑道。
没一时,两个女孩儿跟前面的人,便落下了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