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跟自己的这些人,竟是没一个得力的,李显不由火往上撞,喝道:“一帮废物,除了给我惹麻烦,做成了何事!”
那晚山洞之中,李显被几个人一拱,不免飘飘然了,手书了几份旨意,许诺他日入主乾正宫,给手下个个加官晋爵,不想便在这时,有黑衣人闯入,将他们这场君臣梦,打得七零八落。
后头徐邦庭因为岳如饴之事,跑来跟李显怼了一场,提到“天下第一家”,说了句:“殿下纵容手下人胡作非为,除了替你拉仇恨,又有什么意思,或是国舅府还真当自己天下第一家?你没听过,‘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
李显虽是骄狂,也未必没有脑子,听了徐邦庭的话,陡然想起他那几份以“朕”自称的手谕,当时后背便开始冒冷汗。他还没坐上乾正宫大位,如今卧榻之旁,可不就是他吗?
当即,李显便要那帮人将绢卷全还回来,不想马莫成居然说,赏他的那一份,李显写完之后,还没来得及交到他手上,黑衣人就来砸场了。
“马莫成,那绢卷再找不着,你提头来见!”李显越想越气,直接朝抬腿朝马莫成踹了一脚。
郭奎在那大笑,嘲讽道:“莫成兄好歹是宣威将军,这点小事,自然办得成。”
马莫成脸气得铁青,眼瞧着又要动手,却被旁边人拦住。
倒是李显不耐烦了,道:“交予你们的事,尽快给我办了,我母妃如今连宫门都出不得,要是能把那黑衣人与背后指使之人查出来,让那长寿宫没了话,我父皇才能将母妃救出来,还有那绢卷,赶紧寻回来,别给本王找麻烦。”
马莫成抓了抓头,道:“在下……再想想办法。”
远远有人走了过来,郭奎提醒了一句:“徐邦庭来了。”
李显脸上表情一变,徐邦庭离得还远,李显已经冲他笑着招呼:“邦庭,怎得这会儿才到,别是躲被窝里歇晌,梦到美人了!”
郭奎在一旁禁不住想冷笑,一帮跟着李显的兄弟都看出来了,李显对别人都没好脸色,唯独对徐邦庭,却是另眼相看,只怕李显根本想不到,这段时日同岳如饴见面最多的,正是徐邦庭。
徐邦庭朝李显这边敷衍地拱了拱手,随后一拐弯,居然朝岳如饴那头走去。
李显脸上笑容一冷,进而眼中两道寒光,落到岳如饴身上,简直要把她烧了。
“如娘也来骑马?”徐邦庭此时已经站到亭子里,抱着双臂上下打量岳如饴,随后便乐了:“别说,你干什么事儿,我都不觉奇怪。”
岳如饴只淡淡点一点头,随后提醒:“大公子,有人叫你呢,快些过去,免得给我惹麻烦。”
徐邦庭回头看看,无所谓地道:“让他们等着!”
“徐公子马术如何?”魏秋秋见徐邦庭到了跟前,便笑得合不拢嘴,这会儿忍不住插了一句。
徐邦庭转头瞧了魏秋秋一眼,知道她是平素跟岳如饴玩在一块的,略一颔首,回道:“在乡下庄子里骑过一两回。”
没想到徐邦庭回了自己的话,魏秋秋这下高兴得,眼里的星星“扑扑”地直冒。
“大公子走吧,”岳如饴不耐烦地催促,能感觉出另一头,已经快要虎视眈眈:“可不是成心给我招恨!”
“扑哧”一声,魏秋秋在旁边笑起来,随后直愣愣就问了句:“徐公子,你是大皇子那头的?”
“我哪头都不是!”徐邦庭回得坦然,他同自己爹爹一样,喜欢闲云野鹤,厌烦同人拉帮结派,可岳如饴这死心眼,也不知怎么就认定了,自己是李显一派的。
岳如饴望向李显那边,还在提醒:“你再不过去,大皇子可要冲过来了。”
徐邦庭无奈,到底解释一句:“我同大皇子算是有点交情,不过把我划到他那边,就冤枉我了。”
岳如饴自然不会信徐邦庭,倒是魏秋秋连连点头:“徐公子吧,瞧着跟大皇子那些人便不是一路的。”
岳如饴瞧着魏秋秋,一脸好笑。
另一边,李显远远瞧了半天之后,对他那位“宣威将军”马莫成道:“本王觉得,那绢卷必是在岳氏女手里。”
“殿下说得是,”马莫成赶紧附和:“这几日,我总觉着她鬼鬼祟祟……”
话到此处,马莫成突地心生一计,忙凑到李显耳边,居然说了好一会。郭奎想要靠过来,被马莫成拿手挡开,脸上颇有些悻悻。
等马莫成说完,李显瞧了他半天,笑得满意:“你小子出的主意可真不赖,这等一石二鸟的毒计,除了冒一肚子坏水的你,谁都想不出来!”
郭奎一脸好奇,想要来问时,李显却冲不远处招起了手:“庭哥真是多情,到哪儿都往女孩儿堆里扎。”
徐邦庭又回来了,瞧着李显,开门见山道:“不管殿下要和谁过不去,皆与我无关。不过如娘那头,便如上回同您说的,还请放过一马!”
“放过?”李显呵呵干笑两声:“若她不寻我晦气,我自不会动手。”
徐邦庭又回过头,看了看小亭里的岳如饴:“这么说吧,大皇子若觉得如娘做了什么,让你不痛快了,直接找我,我同你计较。”
这话说得不软不硬,李显眼角不禁抽了抽。
徐侍郎乃是他母妃最要拉拢之人,因此李显早早便被叮嘱,与徐侍郎的独子徐邦庭要多些来往,自是有利无害。开始李显不过敷衍,未料后头发生一事,倒让李显喜欢上了这家伙。
此时马场的门已经缓缓打开,徐邦庭也不管别人,背着手便往里走去。
“邦庭,女人如衣服,兄弟才是手足,你这么说,可是重色轻友!”李显在徐邦庭身后不服道。
“殿下看着办吧!“徐邦庭头也不回,径直走了进去。
李显在后面气了半天,郭奎和马莫成互相瞧瞧,正准备上去替李显顺顺气,倒是李显自己抬脚跟上了徐邦庭。
李显一帮人涌进马场的时候,岳如饴刚与魏秋秋说完岳、徐两府的恩怨,自然略去了一些敏感信息。
这会儿,岳如饴正说道:“徐邦庭的五叔坑了我姑母,便是亲戚也做不得了,你让我如何对他客气?”
“虽说徐公子的五叔不好,到底与徐公子无关,”魏秋秋挽住岳如饴胳膊:“好歹他救过你,日后见了好声好气。”
岳如饴打量魏秋秋,道:“我跟你说的家中那些事儿,你可别给我传到外头去,反正吧,有其叔必有其侄,现在或瞧不出他秉性,长大便知道了,反正,相貌是最靠不住的。”
两人这边正说着,又一群人过来,看着要进马场。
“阿兄,今日也来骑马吗?”魏秋秋瞧见其中一人,笑着跑出了亭子。
岳如饴认出来,来者是魏秋秋的兄长魏行知,见对方朝她这边点了点头,岳如饴略一思忖,抬脚走了过去。
“你们可是在等郡主?”魏行知看看两人,笑道:“刚才宫里崔女史来了,二皇子带着郡主去见她,也不知那二位今日能不能来骑马。”
“不来了呀!”魏秋秋一脸失望。
“若想玩一会儿,跟我们进去。”魏行知招呼一声,便和几个同来之人去往里走。
迟疑一会,魏秋秋拉上岳如饴,跟着进了马场。
书院马场本是给学生们练习骑射用的,自然比不上皇家围场的气魄,不过依着雁荡岭,倒也有几分架势,有栅栏隔出马道,被围在中间的一大片空地,这会儿站了不少人。
此时马道上已然烟尘滚滚,到处可以听到马踏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