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如饴这回总算拿正眼瞧了瞧徐邦庭,随后侧过头,对拿刀抵着她的黑衣人小声道:“他们一退下,你赶紧跑!”
方才万分紧急之时,身着黑衣的魏子普闯进禁室,将岳如饴救了下来。本来岳如饴以为危险过了,催着魏子普赶紧脱身。谁想到徐邦庭会闯过来,后头还带了一大帮,包括来路不明的……另一个黑衣人。
岳如饴此时心里只打鼓,魏子普单人匹马,如果人来的再多些,他未必逃得出去,何况身边还有一个个黑衣人,竟分不出是敌是友。
架着徐邦庭的黑衣人又将一枚火球扔了出来,巷口的人终于退了出去,而此时,火苗竟开始乱颤了。
“走吧!”岳如饴又说了句。
那把搭着岳如饴脖子的刀立刻收了回去,只是魏子普却没有动。
“听不懂人话!”岳如饴气得只想跺脚,完全没意识,这一句是徐邦庭的口头禅。
“如娘,让他也把刀拿开!”徐邦庭觉得刀卡着脖子生疼,知道后头黑衣人不会听他的,便冲着岳如饴求救,理所当然认为,那俩黑衣人是同伙。
“我不认识他。”岳如饴摇了摇头。
徐邦庭脸色有些变:“你可不带这样!”
想到徐邦庭多少有些无辜,岳如饴试着对架着他的黑衣人道:“能不能放了他?”
还没等黑衣人给出反应,从巷口那边再次传来喊杀之声,几个人一块转过头去,这回竟来了好几名羽林军。
“将两个黑衣人拿下!”一个头目模样的,举起了手中的刀。
岳如饴在心里叫一声“糟糕”,魏子普到底错失了离开的良机。
又一枚火球发过去之后,那个架着徐邦庭的黑衣人到底放开了他,竟朝着羽林军冲了过去。
岳如饴大惊,那黑衣人行事太古怪,倒像是专门要找人打斗。
魏子普的确跑不掉了,有几名羽林军显然盯上了他,此时已然将人围住。
恶战随即开始,岳如饴完全忘了闪躲,只盯着正被围攻的魏子普。
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扯住岳如饴胳膊,躲开地上已然起势的火,朝着巷口那边走。
“你放开我!”岳如饴拼命挣扎,还有回头看着。
“放开你,上去打架?”徐邦庭头也不回地道。
岳如饴脚下一歪,倒在了地上,徐邦庭赶紧停住,要将人扶起。
“你走开!”岳如饴愤怒地拍开徐邦庭的手。
徐邦庭却不肯退让,干脆抓岳如饴的手,呵斥道:“你若有那本事,就冲过去找死,别以为我没认出来,那个是元唐吧,没想到他身上还有功夫,你先跟我说说,他到底什么人?”
愣了片刻之后,岳如饴从地上爬起,随后竟抓住徐邦庭衣领,冷声问道:“你想要怎样?”
其实只要徐邦庭一动手,便可以扯开岳如饴,可他这会儿心情糟透,索性任由岳如饴抓着,还故意拿话激她:“不怎么样,我如今好奇得很,元唐要是被那些羽林军抓了,后头能定什么罪?”
“这便是……你一天到晚假作殷勤地出现在我眼前的理由?我怎么早没想到啊!”岳如饴脑子已经乱了,那么多人在找魏子普,他到底还是露了踪迹,难怪徐邦庭会三番五次地打听元唐,原来一个个都追杀了过来!
岳如饴此时激动到,扯着徐邦庭的手也开始颤抖了:“徐邦庭,你果然就是小人,阴险狠毒,日后踩着别人尸骨一步步踏上青云,你或觉得自己真的厉害,这大齐迟早有一天葬送在你们这群奸臣手里,到那时,你们也不过是亡国之奴,永世遭人唾骂!”
“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懂。”徐邦庭朝着岳如饴白了一眼,却突然将她往旁边一拉。
“卑鄙无耻!”岳如饴又推开徐邦庭。
徐邦庭却不放手,带着岳如饴贴着另一边的墙根跑,全然不顾岳如饴怒到极点的斥骂。
此时火势大起,火苗急不可待地往四下蹿去,甚至烧到了禁室那头。
被徐邦庭生拉硬扯地拽到一处墙边,岳如饴也没了力气,靠着墙坐到地上,只能无助地看着正被羽林军包围的两个黑衣人。
都火光冲天了,那边的混战也没有停息。
因为太熟悉了,岳如饴不费力气地认出了魏子普,此时他刚刚踢开一个朝他举刀的羽林军,而另一个又从后面杀了过来。
“小心!”岳如饴拼着力气喊了出来,她已然看出来,魏子普虽然功夫不落下风,可被这么多人围攻,已然有些吃力了。
“怎么还不把人摁倒,一个小侍童而已,能厉害到哪儿!”徐邦庭在旁边说了句风凉话。
话音几乎刚落,魏子普胸口被人跺了一脚,人往后退了几步,终于不支倒地。
随后,几把刀齐齐压在他的身上。
岳如饴从地上爬起,惊呼了出来:“不要!”
打斗戛然而止,便是正在围攻另一个黑衣人的羽林军们,也住了手。
“还不将他绑了!”有人喝道。
“轰”的一声巨响,随后便烟尘四起。
岳如饴被呛到,眼中已然流出泪水,朦胧之中,看到禁室屋顶,竟在这时垮了下来。
“救他!”岳如饴哭喊了一声!
这一刻,岳如饴几近绝望……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便在这时发生。那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突然跃起,一个旋风腿,竟将围着他的几个羽林军统统踢倒,随后冲到魏子普那儿,砍开挡在面前的两人,一把扯起魏子普的胳膊,带着他飞身上了近处一面墙。
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那黑衣人竟像是有飞天遁地之术,速度快到吓人。
火光照映之下,两个黑衣人跳上了屋顶,随后……就这么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徐邦庭头回瞧见这稀奇,看得有些傻住,好一会后,转头瞧向岳如饴。
岳如饴也仰头,受了伤的脸上,明明还在流着泪,可……
徐邦庭疑惑自己看错,岳如饴居然是在笑,笑得如释重负。
“庭哥儿,你没事吧?方才瞧你被人架住脖子,哥几个都吓死了!”陈长远跑过来。
徐邦庭没说话,还在看着岳如饴。
“走吧,这会儿麻烦大了,”陈长远劝道:“有先生正一个个点卯呢!”
“你们不会跑啊!”徐邦庭猛地朝陈长远喝道。
陈长远愣了几秒,似乎反应过来,转身就跑了。
“方才的黑衣人,你们认识?”那个羽林军头目带着人走过来,问道。
“不认识。”徐邦庭摇头。
“刚才这女孩儿,怎么听着意思,一直让黑衣人快跑!”那人又瞧了瞧岳如饴。
“她是担心我出危险,在叫我跑,”徐邦庭不以为然地道:“官爷别是贼人没抓到,过来找我们撒气吧!”
“你小子,挺会说话,”那羽林军眉头紧了紧,似乎有些不高兴:“要不要……”
“哎呀,徐公子,你伤到没有?”有先生已经冲过来。
“没事!”徐邦庭说了一句,扯住岳如饴胳膊,便将她往巷口带去。
没走几步,徐邦庭差点又被绊倒,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婆子,恨得用脚一踢,转头道:“这婆子便是黑衣人一伙的,先看看死活,再拉下去打残了!”
“徐邦庭,用不着你装好人!”似乎还在愣怔中的岳如饴猛地甩开徐邦庭的手,大声道:“刑部那个姓于的郎中令还有李主事,为了替你五叔脱罪,硬要把陈燕娘的死栽到我头上,见我不肯听他们的,居然找人来……徐邦庭,你跟他们有什么两样,用不着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他们明日不是还想钭我送进刑部大牢,严刑拷问吗,我等着呢,你听好,便是我被折磨死,也别想让我撤告!”
岳如饴暴怒至极,看着又走过来的几名先生,继续道:“便是死了,我也会化成厉鬼,回来找你们,将你们这些做坏事不敢认的,想替恶人脱罪的,还有草菅人命的,全都撕成了碎片!”
“你疯了,又关我事?”徐邦庭也嚷了一句,虽被气坏,却到底没有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