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庭哥儿没走,找个人同他说一声,回头便留庭哥儿在府里用饭。”岳萱朝着张氏说了一句。
“姑母不必了。”岳如饴赶紧拦道:“日后咱们家和徐府还是远着些好,上回我递那状纸,可是将徐家的底都揭了,指不定人家正恨着咱们。”
岳萱不由叹一口气:“可不又是我害的吗?”
“姑母要再这么说,我可生气了,状纸是我自作主张,到现在,我也没觉得自个儿做错,您倒是处处跟自己不痛快,”岳如饴不满地道:“人活一世,才短短几十年,哭是一场,笑也是一场,为何不让自己开心些。反正吧,有人越不想让咱们好过,我便要笑得更大声,只教那些宵小之辈没有办法。这般快意恩仇,才该是咱们岳家女儿的品格。”
“阿姐说得极对!”岳琛立刻在旁边附和:“姑母日后要多开心。”
“这种孩子气的话,也就你们小小年纪的,才能说得出来。”岳萱叹道,后头便叮嘱张氏,赶紧取了点心来。
一俟点心被送到跟前,两个小家伙不要乐坏,你争我夺的,竟是吃得开心。
又玩了一时,见辉哥儿有些眼睛睁不开了的意思,知道这孩子大病初愈,自是累不得,岳如饴便带着岳琛和阿芜走了出来。
一到院子外,岳琛闷不吱声地便要往北头拐,岳如饴立刻拉住了他,训道:“别告诉我,你这会儿还想去齐家,没瞧见天都黑了!”
“我就瞧瞧去,看庭哥儿是不是还没走?”岳琛陪着笑道。
“都几时了,他不走,还打算装神弄鬼?”岳如饴硬是不答应:“不许去!”
这边正说着,岳琛忽地朝岳如饴身后叫了一声:“王爷爷!”
岳如饴转过头,果然是王福走过来,手里还提溜着个纸包。
“王爷爷要去哪儿?”阿芜问了句。
“可不是那位岳公子,在齐家瞧得入了神,怎么劝都不乐意走,又说饿了,让我替他寻些吃食,我到后厨取了点心,给他送过去。”王福说了一句。
岳琛乐了,冲着岳如饴道:“我便说吧,庭哥儿根本没走,他早同我讲过,以后要像毛大人一样,做个断案如神的清官。”
“他能当清官?”岳如饴一脸好笑,只怕徐邦庭想多了。
“阿姐,我跟着王爷爷一块去瞧瞧,”岳琛呵呵笑道:“庭哥儿说了,于细微处见真章,若是能在齐家寻出些什么,说不得便能顺藤摸瓜,找到真凶是谁。”
“还用查吗,可不就是徐清派的人。”阿芜随口道。
“庭哥儿的意思,徐清说到底只是个纨绔子弟,交的那些都是狐朋狗友,陪着喝酒胡闹的。便是手下有些人,也就上回在甜水巷砸了齐大夫家的那种,恐怕未必有胆子放火杀人。能干出如此狠辣之事的,必是有所依仗。”岳琛道。
岳如饴笑了笑:“你听到的故意事挺多。”
岳琛眼珠子转了转:“庭哥儿这几日除了去府衙,便在甜水巷那边闲逛,据说出事那晚,徐清在同盛楼宴客,喝得酩酊大醉,大半夜才离开,后头也没上马车,一个人朝着济方堂那边走,庭哥儿一直在琢磨,他到底是为了见什么人。”
“听着倒是挺神秘的。”岳如饴嘟囔了一句。
“阿姐,不说了,我跟王爷爷去去就回!”岳琛急不可待,同岳如饴招呼之后,转身就走。
岳如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想起那日在刑部大堂,徐邦庭对着毛大人,将陈燕娘死的那晚一处处细节,讲得极清楚,足见徐邦脑子还是管用的。说不得今日,真能让他查出些什么。
于是,岳如饴便有些想法,转头对阿芜说道:“你先回去,我到齐家看看。”
“姑娘做什么呀?”阿芜被吓到。
“就是看个稀奇,你不用跟去,”岳如饴拿徐邦庭的话,开起了玩笑:“咱们琛哥儿阳气足,有他在旁边,我还怕什么?”
“不成,姑娘不能去,就这么说定了!”阿芜一把拉出了岳如饴的手。
难得阿芜脾气犟起来,岳如饴居然没有任何办法,最后只得乖乖地跟着她走了。
第二日一早,岳如饴还在睡着,岳琛便闯了进来,趴在她床边,大声喊道:“阿姐醒醒,我有话说!”
岳如饴正睡得香甜,一时被吵到,自是不乐意,翻了个身,将锦被裹住头,还想继续睡。
“阿姐,快醒醒,我跟你说事儿。”岳琛不干了,又在一个劲的扯着岳如饴。
阿芜正好进来,赶紧上前,要把岳琛拉开,哭笑不得道:“琛哥儿,有什么大不得的事,不能等咱们姑娘醒了再说吗!”
“还真大不得呢,”岳琛咋呼道:“庭哥儿昨日在齐家院子里,竟是找着东西了!”
岳如饴到底被聒噪醒了,从床上坐起来,眼睛都没睁开,道:“说吧!”
见岳如饴终于肯搭理他了,岳琛兴致勃勃,干脆脱鞋上了床,坐到岳如饴对面,道:“庭哥儿在齐家上房东头,找着一个银制的火镰子,上头刻着牡丹花纹,瞧着挺精致。后头我送庭哥儿离开,在府门口遇上了爹爹同齐大夫。庭哥儿特地把火镰子拿给他们看了,齐大夫说不是他家的。爹爹收了那火镰子,要派人到城中各家银铺去查。”
靠在床头缓了好一会,岳如饴总算清醒,说了一句:“卖火镰子的到处都是,要找出东西是谁的,可不那么容易。”
“庭哥儿笃定,一定能找着人,”岳琛托着腮道:“他说,那火镰子做得精致,像是富贵人家的东西。城中有些讲究的,或为标新立异,或为卖弄身份,总爱搞些这个。”
岳如饴打了个哈欠:“行啊,回头查出结果,跟我说一声便是。”
“大姐,我跟你打个商量。”岳琛眼睛眨了眨。
“又有何事?”岳如饴看向岳琛。
“今儿庭哥儿说他要去甜水巷,我也想过去瞧瞧,成不?”岳琛舔着脸笑道。
“不成,你要在家念书,回头还得练功,哪有那么闲多功夫,你又不是徐邦庭,人家不用读书,就可以去考童生,咱们不够聪明,便得多使把劲。”岳如饴说着,伸了个懒腰。
岳琛嘟着嘴,嘀咕道:“庭哥儿同我说好,过了午时在东头角门见。”
“他怎么老喜欢拉上你,”岳如饴好笑:“难道真觉得你阳气足,能帮他挡煞?”
“庭哥儿说,我是福将,若非昨晚我不小心踢到东西,他也不会找到那火镰子,”说到这儿,岳琛叹了口气:“回头我让人同琛哥儿说一声,真去不得了!”
说罢,岳琛下了床出去,岳如饴又躺了下来。眼睛不由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