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岳如饴身后的阿芜,像是怕她真就听了徐邦庭的话,一把拉住岳如饴胳膊:“姑娘,千万不能去的,我姨母说过,那头阴气重,孩子过去会生病的!”
“这才几日,胆子变小了?”徐邦庭居然来了个激将法:“想是以前胆儿大,都是装出来的吧!”
岳如饴自然不会中计,只对岳琛道:“刚才出来之时,你可答应过辉哥儿,要陪他玩儿的,男子汉一诺千金,既是答应过人家,便不能反悔,还不赶紧进去!”
“这就没意思了吧,你自个儿不乐意,还要把你兄弟叫走!”徐邦庭嚷了起来。
“阿姐,我一会儿就去找辉哥儿,容我先把庭哥送过去?”岳琛又被夹在中间,倒在那儿委曲求全:“庭哥儿方才不是说了吗,他是想把事儿查清楚。”
“若徐公子都能查案了,还要那些朝堂上的大人们做什么!”岳如饴瞟了徐邦庭一眼,转身便回了府里。
“没错,我便让你瞧瞧,两桩案子,我都能给解了!”徐邦庭冲着岳如饴后脑勺大声道。
进了府里,岳如饴看见王福坐在门边,想了想,便走过去道:“王爷爷,外头有两个不省事的,这会儿想去齐家看看,还得麻烦您跟过去。”
“谁呀,那屋子烧得焦糊,有什么好看的。”王福摇了摇头,起身到偏门那儿,往外瞧了瞧:“如今这孩子,倒是都会玩儿!”
岳如饴好笑:“这会儿他们去定了,你看着些,琛哥儿老实,倒是那位徐公子顶难缠,回头还得靠您把人哄走。”
岳府的西院,听到说齐子山已然出来,岳萱和张氏皆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岳萱更是抱起辉哥儿,在屋里慢慢踱着步,同孩子说道:“辉哥儿,你爹爹就要回来了,以后咱俩替你娘把他看住了,别再让什么人,将你爹爹又抢走。”
“娘……”辉哥儿突然叫了一声。
众人皆愣了愣,岳萱低下头,以为是辉哥儿又想起了齐娘子,赶紧道:“辉哥儿乖乖的,你娘去了天上,一直在瞧着你呢!”
倒是此时的辉哥儿将脸贴在岳萱胸前,抬眼巴巴地看着岳萱。
同辉哥儿对视了片刻,岳萱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这一幕瞧在岳如饴眼里,心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以岳萱年纪,按理早就该儿女满堂。可如今的她却孤身一人,唯一的寄托,也就是他们这些围在身边的孩子。
于是,岳如饴留在泸州城的念头,更坚定了几分。
其实岳如饴已然想了好多天,越发觉得,许夫人话语背后的意思竟是有道理的。
虽被人默认是太后一党,说白了岳震也就是个两不沾的武官。若岳如饴这做女儿的进了长寿宫,自然能拉近岳震与太后一派的关系,便等于岳氏一门有了依傍。
毕竟前世岳震如何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岳府如何被抄,都是岳如饴亲身经历过的。如今似乎有了机会,岳如饴自然要未雨绸缪。
而岳如饴留下来的另一个好处,便是能离岳萱近一点。宫中的女官不同宫女,似乎是能出来的,且以后跟在承福郡主身边,当是更自由些。岳如饴说不得能时不时回府探望,多少能照应到岳萱。
“琛……哥儿……”辉哥儿拿手指了指外头。
“干娘带辉哥儿到院子里等一等,这琛哥怎得还不过来!”岳萱说着,抱着辉哥儿出了厢房。
张氏忙取了一件斗篷,让阿芜送出去,怕冻着外头一大一小。
等阿芜出去了,张氏倒拉住岳如饴,小声道:“这些日子为了照顾辉哥儿,咱们姑太太衣不解带,刚才那一声‘娘’,只怕是在孩子心里,姑太太跟她亲娘也没什么差别了。”
岳如饴点了点头:“姑母心地极好,当年我娘过世,姑母也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所以琛哥儿才会这么粘着姑母,还吃了辉哥儿的醋。”
张氏被逗得一笑,接着又道:“我这几日在琢磨,咱们姑太太舍不得走,只怕是丢不下辉哥儿,可那头,她更丢不下你们姐弟,真是难为啊!”
“总会有法子的。”岳如饴含糊地回了句,心里盘算着,或是这一两天,她得去跟爹爹说这事了。
“辉哥儿,我来跟你玩儿了!”岳琛的声音传来。
岳如饴站到窗口,果然是自个儿兄弟过来了。
这会儿岳琛走到岳萱跟前,用手拉着还在岳萱怀里的辉哥儿小脚,想让他下来。
“他这身子刚好,可不能跟你疯,”岳萱笑着说:“不如进来吧,让嬷嬷准备点心,咱们在屋里坐一时。”
“那也成,我可不是又饿了嘛!”岳琛满脸的乐意。
岳如饴走到外屋时,正瞧见岳琛抱了辉哥儿,两个人面对面坐在罗汉床上。岳琛卖力地做着各式鬼脸,想逗辉哥儿开心。
辉哥儿倒也捧场,这会儿被岳琛逗得直乐。
“咱们辉哥儿可喜欢琛哥儿,如今瞧着,两个越长越像,竟像是亲兄弟呢!”阿芜在旁边道。
“阿芜姐姐说得没错,我从此便把你当成亲兄弟,辉哥儿可记住了,以后我是你阿兄,无论何事,你都得听我的。”岳琛倒是顺竿往上爬,一本正经地同辉哥儿说着。
岳如饴正坐在床边,这会儿不免问了岳琛一句:“那位到齐家探过了吧,这是回去了?”
“哪位呀?”岳琛随口回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道:“阿姐是说庭哥儿吗,他还在那儿呢,我走的时候,他跟王爷爷刚进了齐大夫的药房,说是要从里头,找些蛛丝马迹。”
“庭哥儿?”方才在厢房里拿针线的岳萱,这会儿掀帘出来,听到姐弟俩的对话,惊讶地问道。
岳如饴想到说漏了嘴,便跟岳萱解释:“庭哥儿刚才过来,领着琛哥儿淘气去了。”
“不是淘气,是要查案,”岳琛特意纠正,又转头对岳萱道:“还没同姑母说呢,徐清被埋到了城外,庭哥儿告诉我,徐家祠堂没放他的牌位,徐清以后就成孤魂野鬼了。”
“那人与我早没了关系,”岳萱摇了摇头,想了一下,看向岳如饴:“如娘,庭哥儿这孩子倒也不错,帮了你不少,回头见着他,稍稍客气一下。”
“我何时对他不客气了?”岳如饴有些失笑。
岳琛悄悄地瞥过来一眼,这神情正好被岳如饴抓到。岳如饴顿时明白,定是这孩子在岳萱跟前说过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