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傍晚,岳如饴同岳琛站在岳府门外台阶上,已然等了岳震好一时。
这会儿偏门从里面打开,阿芜小跑出来,到了岳如饴跟前,道:“姑娘,姑太太让我出来看看,将军和齐大夫还没回来吗,瞧着天都快黑了。”
“阿姐,不会是他们还不肯放齐大夫吧?”岳琛冲着岳如饴问道。
岳如饴摇了摇头:“已经查得清楚,徐清死的那晚,齐家正走水,那么多人都瞧见了齐大夫,便是府尹再不讲理,也不能平白给人扣上杀人的帽子,爹爹这会儿过去,有理有据,府尹敢不放人,便是心怀鬼胎。”
岳琛蹲到地上,叹了口气,道:“齐大夫还是赶紧回来吧,辉哥儿都没娘了,若是再没了爹,可不惨死了!”
没想到岳琛能说出这样窝心的话,岳如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咱们琛哥儿果然长大,都知道心疼辉哥儿了!”
岳琛倒不好意思了,将头往旁边闪了闪:“我本来就不是辉哥儿那般的小娃娃了!”
“有马车过来了!”阿芜耳朵还挺灵,这会儿望向了正对着岳府的那条巷子。
没一时,一辆马车停在众人面前,驾车的却不是应当去接齐子山的赵勉
等瞧清楚车窗里探头出来的人,岳琛便笑了,起身跑下台阶,站到车外,招呼了一声:“是庭哥儿!”
来的果然是徐邦庭。岳如饴瞧着徐邦庭从车里出来,手一搭岳琛肩膀,跳到地上,笑道:“咱们兄弟可不是心有灵犀,你怎知我今儿会过来?”
话说到这儿,徐邦庭还冲着岳如饴那边咧嘴一乐。
岳如饴也过来了,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没再去书院?”
“我还骗你不成!”徐邦庭“切”了一声,拧拧岳琛耳朵:“想我了没?”
岳琛嘿嘿笑起来,冲着徐邦庭道:“庭哥儿是来寻我玩儿的吧,今日怕是不成了,我们正等着齐大夫回来呢!”
“谁说我来玩儿的,”徐邦庭翻了翻眼:“我今日打算到齐家那院子看看。”
“做什么?”岳如饴脱口问了出来。
徐邦庭眉心一挑,冲着岳如饴卖了个关子:“自然……要查出真相!”
“徐公子这是打算替令叔报仇?”岳如饴的脸,立刻挂了下来。
徐清之死,闹得动静不小。刑部专门派员到府尹衙门,说是要全力督办,那位江国舅也冒出了头,对外放出话去,务必捉拿真凶,替徐清报仇血恨。倒是徐府未见显山露水。不过今日看到徐邦庭,岳如饴猜估,割肉不离皮,徐府果然还是有所反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想错了,”徐邦庭对岳如饴来了句:“毕竟是一母同胞,我爹让人替徐清收了尸,不过已经知会过族中长辈,既是已将徐清逐出徐门,便没有再让他回来之理,不会有什么扶棺归乡,府里已在城外找了个地儿,将他给埋了。”
说来岳如饴挺烦徐邦庭的一点,便是他总喜欢猜自己在想什么,且每回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于是,岳如饴冲徐邦庭投了一记白眼:“那是你府上的事。”
“庭哥儿可有眉目,到底谁杀的徐清?”岳琛急着问,又强调一句:“反正肯定不是齐大夫。”
“眉目暂且没有,我不正查着呢!”徐邦庭也睨了岳如饴一眼。
岳如饴索性取笑道:“徐公子这童生还没考,已经入了刑部?”
徐邦庭眨了眨眼,没理岳如饴,对着岳琛:“方才琛哥儿说,你们在等齐大夫?不必等了!”
“为什么呀!”岳琛大叫一声,便是岳如饴同阿芜都拧起了眉头。
“方才我在府尹衙门外,正瞧见你爹爹领着齐大夫出来,说是你爹爹要替齐大夫接风洗尘,这会儿不知在哪个酒楼喝着呢!”徐邦庭倒是知道的事不少。
“原来如此,我总算放心了。”岳琛拍了拍小胸膛。
岳如饴也是松了口气,这会儿便打算回到府里,赶紧给岳萱报信。
“庭哥儿既然过来了,到府里坐一坐?”岳琛这时邀请道。
岳如饴回头看了一眼,抬脚要往台阶上走了。
“不进去了,我都瞧见了,你阿姐一脸的不乐意呢,”徐邦庭来了一句,随后道:“琛哥儿这会儿要是无事,陪我去齐家瞧一瞧呗?”
“去瞧什么呀?”岳琛好奇地问。
岳如饴这下倒停住,转头说了句:“莫非徐公子报仇心切,想去齐家拿个罪证?”
“我若说是,你不定多得意。”徐邦庭怼了回来。
岳琛立马在旁边打圆场:“我阿姐逗庭哥儿玩的呢!”
徐邦庭背起了手,道:“不瞒你们说,徐清那事儿吧,我爹并不肯管,说是徐清咎由自取,可谁教我是徐氏以后的族长,有些事儿,我不能糊涂,总要查个水落石出。”
“日后我也是岳氏族长。”岳琛嘻嘻乐了起来。
“可不是吗,咱们都是要担着大责任的,一点一处都得搞明白。”徐邦庭赞同地道。
岳琛连连点头,乐呵呵地问:“庭哥儿打算怎么不糊涂?”
“这么说吧,起头我就觉得奇怪,徐清为何会死在济方堂,如果真是齐大夫所杀,专门挑那地儿,可不是故意招人眼?”徐邦庭说这话时,又瞧了岳如饴一眼:“为了这点疑惑,我特意去了府衙大牢里,同齐大夫见了面。”
“他们有没有打齐大夫?”岳如饴想到问了一句。
“有我徐公子在呢,齐大夫自然无事!”徐邦庭傲娇地道。
岳如饴摇了摇头,不管徐邦庭是不是吹牛,只要齐子山没挨打便好。
“齐大夫在牢里消沉得很,我便带了酒,每回见着,陪他喝上一杯,”徐邦庭说着,又看看岳如饴:“齐大夫跟徐清之死,自然八竿子打不着,只是两头事出在同一时间,总教人觉得蹊跷,后头聊起齐家那场火,听齐大夫之意,是有人故意为之,且很可能就是徐清,我便生了好奇,思来想去,得亲自到火场瞧一瞧。”
“那条街上死过不少人,你不怕呀?”岳琛这话,有点成心要吓唬徐邦庭的意思。
“所以得把你带上,听说练武之人,阳气都足,靠琛哥儿替我挡挡煞气!”徐邦庭说着,居然从后头一把搂住岳琛脖子,笑得十分得意。
“我不去嘛!”岳琛貌似要反抗,挣扎了几下,便开心地笑起来。
颇觉得徐邦庭像在欺负自己兄弟,岳如饴不满地道:“徐公子若是要去,我在府里寻一位陪着你,你非拉上琛哥儿,算什么呢?”
“要不你跟我一块?”徐邦庭冲着岳如饴一乐:“你不是胆儿挺大的嘛,我便指着岳姑娘给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