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山嘿嘿一笑:“姑太太,我可好几日没瞧见儿子,不如您行行好,今晚让他回我那儿睡?”
岳萱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齐子山立刻上前,便要把辉哥儿抱过去,口中哄道:“儿啊,陪爹爹再喝两盅,便带你去睡。”
不想手刚碰到孩子,辉哥儿便不乐意,一下子睁开眼,“呜呜”地哭了起来。
“齐大夫何苦折腾孩子,少喝两杯不在?”岳萱不高兴地道,又将辉哥儿抱了回去。
“走吧,今日你陪儿子去,明日咱们再喝!”岳震挥了挥手。
齐子山迟疑一下,看来也打算走了,冲着岳萱又伸出手:“成,我这就带他回去。”
“算了,我抱着他。”岳萱往旁边闪了闪。
齐子山还要客气:“今日这孩子回来,我就抱了一会,便知他分量沉了不少,这要劳烦您给抱回到新济堂,还不得把姑太太累死!”
“你不能赶一辆车!”岳萱冲着齐子山,直接训了一句。
愣了一下,齐子山呵呵直乐:“姑太太说的正是,我这就去赶车,你们且慢点走,一会儿车就过来。”
岳府的门外,岳如饴陪着岳萱等在了那儿。
“今日这月色真好。”岳如饴抬头看向了天上。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圆。”岳萱突然发了一句感慨。
岳如饴转头望向岳萱,忍不住将头在她肩膀上靠了靠:“虽爹爹想要带上您,可姑母不想走,便不走了,回头我一得空,便回来陪着您。”
“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呀?到了宫里,是你能进就进,能出就出的吗?你平平安安就好,用不着顾念我。”岳萱回道,又将怀里的辉哥儿抱紧了些。
两人正说着时,齐子山赶了辆马车到了跟前。
齐子山下来,又想从岳萱怀里把辉哥儿抱过去,却被岳萱一眼瞪了回去。
最后是岳如饴在旁边扶着,让岳萱抱着孩子上了车,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马车一掉头,便向着麻坡巷那头开了过去。
“齐大夫,我如今可是宫里人,好多事瞒不过我的,早听说了,太后为了您立下大功一件,赏下不少好东西。”岳如饴坐在车边,索性跟齐子山打起了趣。
“别说,老太后还真是大方,赏了我十两金子,还有不少珍珠宝器,未想本是替朋友帮忙,居然发了笔横财,真是教人得意。”齐大夫吩咐大笑。
“如今您好歹也算财主,还愿意待在新济堂当一个小掌柜?”岳如饴故意问。
“若是齐大夫想自己开铺子,随时可以走,我不拦着。”岳萱这时插了一句。
“谁说我要走,我都盘算好了,宫里赏的这些,除了在这附近买所宅院,其他的都留着,等辉哥儿长大娶媳妇用。”齐子回得高兴:“药铺我是不开了,费心思太多,我如今这掌柜当得舒服,赢了能得赏,输了不用我掏银子,以后就赖在这不走了。”
岳萱面上不由自主流露出的笑容。
岳如饴正瞧着外头,也没注意到岳萱表情变化,又说道:“昨晚马老夫人还有几位老夫人到长寿宫,太后娘娘提到齐大夫妙手回春,不少位都动了心,少不得,要来找齐大夫瞧病,用不了多久,您这神医的名头便打出去了。”
“那自然好,我这人就好个沽名钓誉,”齐子山开心大笑,随后又来了句:“姑太太,当初说好,诊金五五分成,您可不许赖账。”
“诊金全归你,你攒下来,日后辉哥儿成亲,咱们给他大办一场。”岳萱也笑了起来。
齐子山不免又感叹道:“穷了半辈子,头回发现,手里有银子,滋味这般爽利,可惜我娘子命苦,没等到这一天。”
车里的两人一下都沉默了,岳如饴心里一叹,好不容易齐家的日子好过了,却少了女主人,可不是齐子山的遗憾吗!
马车这时停了下来,原来已经到了新济堂的门口。
这会儿天色已晚,没想到铺子里还挺热闹。
岳如饴刚扶着岳萱下车,便瞧见一位老妇人从铺子里出来,走到齐子山跟前,笑道:“方才我来问了几趟,都说齐大夫不在,您现在可是忙人,寻都寻不着!”
“原来是李妈妈,对不住啊,可是心痛之症又犯了,您在里头稍等片刻,我把孩子侍候好,一会儿就过来替您诊脉。”齐子山客气地道。
“不用了,您开的那几副药下去,我现在好多了,晚上睡得香,心头跳得也没之前那么快,您这医术真是了得,”那位李妈妈说着话,还冲齐子山比了比大拇哥。
“多谢您夸奖,回头代我到各处都说说,咱们这儿的小生意,还得靠街坊捧场。”齐子山摆出生意人的腔调。
“放心吧,我这病一好,亲眷们都知道了,纷纷打听是哪位大夫,医术这般高妙,”李妈妈说到这里,上下瞧瞧齐子山,笑问:“说正事儿,昨日我带来的女孩儿,齐大夫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齐子山神色诧异:“您带谁过来了?”
岳萱本来已经同岳如饴往药铺里走了,听到这一句,停住了脚步。
“合着我白忙一场,”李妈妈哭笑不得:“就是穿着银丝百合裙子的那位,您都不瞧人的呀,算了,我这便同你说吧,女孩儿的爹爹是前头酒铺东家,多亏齐大夫给他治好了腿疾,人家觉着您一表人才,人也厚道,又打听齐大夫如今孤身一人,便动了心思,想把女儿许配给你,那姑娘长得跟朵花一样,绝不亏着齐大夫!”
岳如饴在旁边听着,没忍住笑出来,原来是有人给齐子山做媒。
“可是折杀我了,”齐子山总算是明白了:“亏您想得到,来替我做媒。”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之事,您给我个准话,到底乐不乐意?回头我跟那酒铺东家说一声,事成之后,我也不要您谢媒银子,许老身喝杯喜酒便成!”李妈妈倒是个急性子,这会儿就要齐子山的准话了。
“在下并无此意,”齐子山回绝得毫不含糊,和李妈妈拱了拱手:“多谢您老费心!”
话一说完,齐子山似乎有些羞郝,掉头往里走,经过岳萱旁边的时候,到底把孩子给抱过来。
辉哥儿又“吭哧”了两声,大概是困意正浓,也没再闹,窝进齐子山怀里,便又睡了过去。
倒是李妈妈朝这边瞧了瞧,目光在岳萱身上流连了片刻,嘀咕了句:“莫不是齐大夫已然有了人,算我多事了。”
这话正好听进岳如饴耳里,便知道人家是误会了,等一回头,她却发现,岳萱脸红得不行,几乎是小跑着进了药铺。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瞧着年貌同齐大夫相当。”李妈妈倒也不纠结,转头便走了。
岳如饴站在门口,心里竟是一动,豁然便开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