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话音刚落，王超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了。
妄议当今圣上可是大不敬之罪，这若是传到皇帝耳朵里，满门抄斩都是轻的！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王超稍有些惊恐的向门外观望着，一套否认三连直接就拍在了李世民的脸上，又道：“我说咱俩不就拌了两句嘴吗？你至于这么害我吗！”
“嗨！你畅所欲言便是，就当是你我之间的醉话，我还真能去告你不成？”见王超这般紧张，李世民哑然失笑摆摆手，示意王超过来坐下。
“我倒不怕，我孤家寡人一个，即便东窗事发也不过一死。”王超很随意的耸耸肩，凑近到李世民身侧坐下为其二人斟酒，同时道：“就算你去告我，追查下来你们俩谁也跑不了。”
“你这掌柜，真是好生无赖。来，喝一个！”李世民哈哈一乐，端起酒盅跟王超和房玄龄轻轻一碰，紧接着便一饮而尽。
“嘶！好酒！天底下竟有这般烈的酒？一入口，从嗓子直烧到心口！”烧刀子入口，李世民的脸当即就泛起红霞，瞪大了眼痴愣愣坐在那大喘气。
“慢点喝，我这酒不比旁的酒，后劲可大。”轻抿了一口酒盅里的酒，王超扭头看着已经说不出话来的李世民，心说蒸馏酒哪能这么喝啊？
当今天下的酒皆是粮食酿，度数普遍不怎么高，所以才有千杯不醉一说。
而王超这酒可是正儿八经经过蒸馏的高度数酒，这若是喝上千杯，非酒精中毒不可！
“无妨，区区几杯酒倒也伤不到我。”李世民只觉得王超是在小看他，很是不屑的摆了摆手，他可是马上皇帝，想当初跟弟兄们打天下时，那也是大碗喝酒的好汉子！
见李世民执意如此，王超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倒是李世民好像两杯酒下肚喝嗨了，非得让王超聊聊对当今圣天子的看法……
“行吧，那就聊聊。”被李世民缠的没办法，王超无奈的摇摇头说道：“要我说啊，当今圣天子是明君，却也是昏君。”
“嗯？明君就是明君，昏君就是昏君，是明君又是昏君？掌柜的，你这话我不明。”对于王超这个答复，李世民脸上看不出悲喜，钻牛角尖般的追问着。
这俩人倒不见有什么情绪起伏，可一旁的房玄龄吓得差点没跪下，心中哀求王超别再说这等踰矩的言辞，否则惹得李世民恼了，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贞观元年以前，我大唐历经磨难饱经风霜，放眼望去可谓民不聊生。”
“但自圣天子登基以后，我大唐逐渐趋于安稳态势，虽谈不上国泰民安，百姓却也不必再抢食那树皮草根，更不必再易子而食。”
“我大唐隐约有了兴盛的征兆，这一切都离不开勤政的圣天子呕心沥血，得此圣明之君我大唐才得以如此。”
“而且我听说，圣天子宽容大度博采众议，即便那谏议大夫魏征多次在朝堂上驳了他的面子，圣天子却也一笑置之，不予其计较。”
“老李，你说如此勤政贤德从谏如流且爱民如子的圣天子，是不是明君？”
王超嘴里嚼着花生米，手指在餐桌上轻轻敲打出欢快的节奏来。
“不错，若真如你所述，圣天子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呐。”被王超这一通马屁拍的，李世民满脸愉悦，他不曾想到在百姓心中，他竟有如此德行。
“既然如此，你怎么又说圣天子是昏君呢？”李世民开心过后又转而追问。
“圣天子他这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杀兄霸嫂囚父，可以说是给我大唐埋下了一颗坏种子！”王超手上的动作一停，讥笑道。
“掌柜的，还请慎言！”不待李世民有所反应，房玄龄直接整个人蹦起来，伸手便欲堵住王超的嘴。
“我说你俩真是奇了怪了，让说的也是你们，不让说的也是你们，到底怎么着？”王超一把拍开房玄龄的手，没好气的质问道。
“无碍，你说便是，这里仅有你我三人，也不怕让旁人听了去。”李世民的面色不如先前好看，却也如一潭死水不见波澜，好似同他无关一般。
尽管李世民这么说，可房玄龄心里着急啊！
伴君如伴虎，他是李世民身边的近臣，相处这么久他最知道这是李世民的忌讳！
王超这般大胆，恐怕此事今日难以善终了……
“他起了这个坏头，往后皇室后裔若效仿又如何是好？只怕这大唐用不了几世，便像前朝那般完了。”王超直言不讳，一番话说的李世民眉头紧皱，却也没插嘴。
“唉！你说的不错，这件事情是圣天子的不是……”好片刻，李世民方才摇头长叹。
“圣天子的不是？是，但不全是！”王超笑了笑，仰头吃下一杯酒继续道：“太上皇优柔寡断，把一切都想的太美好了，是他逼得当今圣天子起兵夺权！”
“此话怎讲？”闻言，李世民眼眸一亮，一把抓住了王超的胳膊。
“很难理解吗？这大唐的天下，有大半都是秦王世民与其手下将领打下来的吧？”
“秦王世民的威望与功绩，说是大唐的国柱也不为过！若是太子建成登基，即便秦王世民没有二心，他李建成会念兄弟之情，给秦王世民一条生路吗？”
“秦王世民起兵是无奈之举，若非如此，不单是他本人，就连他的昔日旧部都会受其连累。”
“这可都是大唐的顶梁柱，我大唐的立国基石啊！若被李建成杀了，往后还有谁人敢为我大唐效力？”
“为了大唐，为了昔日部下，也为了黎民百姓，秦王世民身上承载了太多了，是太上皇逼得他不得不起兵夺权！”
“要我说啊，李建成没能力还心眼小，大唐天下交到他手上算是完了！太上皇是个好父亲，却不是一个好皇帝；而圣天子呢？他是一个好皇帝，却不是一个好弟弟，亦不是一个好儿子。”说罢，王超举起酒盅递到李世民面前，补充道：“别愣着啊，喝酒啊。”
“唉！市井之间有知音呐。”轻声自喃一句，李世民举起酒盅与王超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