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王、李、房三人推杯换盏,不多会儿就喝下半壶酒,仨人眼见着要喝美了。
“小王啊,那依你所见,当今圣天子还有无可能挽回当下的局面?”李世民面泛潮红很是没有姿态与王超相互倚着。
“挽回?没可能的,也没有必要。”王超一摆手,笑道:“做了就是做了,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就看当今圣天子敢不敢认错。”
“太上皇早已自知无力回天,他也早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可他为什么霸占着太极宫不让?因为他是父亲,他在等,等着自己的儿子去跟自己道歉。”
“圣天子倒也不是抹不开面子,他是愧疚,他也畏惧。他不知该怎么面对父亲,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黎民百姓,所以他一直在逃避。”
“他久居深宫,哪里知道自己早已是民心所向?老百姓才不关心谁当皇帝,老百姓只关心谁能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
“圣天子跟太上皇,就是喝顿酒的事儿,却硬是轴了好几年。正视自己,一纸罪己诏的事,圣天子却被身边那群庸臣误导……唉,扯远了,喝酒喝酒。”说着,王超便端起酒坛来给李世民和房玄龄针灸。
再看他两人,李世民眼眸微微泛红的坐在那儿,目光复杂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而房玄龄,臊眉耷眼的坐立难安。
王超口中的庸臣,就有他一个。
“想不到小王你久居这市井之间,竟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稍片刻,李世民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重现笑颜道:“我还有个问题,希望小王你能不吝赐教。”
“不是,你问题咋那么多呢?”王超有些厌烦的看着李世民。
“我说你老李啊,吃粗粮的命,操皇帝的心,皇家的事儿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我都能想得通,他堂堂圣天子能不如我?”见李世民不搭茬儿,王超又没好气的补充一句。
“说的也是,不过这回可不是皇家的事,而是我自己的事情。”说着,李世民亲自端来酒坛子为王超斟酒,而后笑道:“我家有个管家,脾气爆性子直,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但此人过于耿直,经常在人前让我下不来台,你说我该怎么看待此人?”
“嗨!要不说你老李当不了皇上呢。”王超轻声一笑,解释道:“其实这事儿吧,圣天子已经给咱做出了榜样。就像是谏议大夫魏征,他不也经常让圣天子下不来台?就连圣天子霸占自己的嫂嫂他也得管!人妻嘛,谁不喜欢人妻啊?”
“咳咳……谬言,皆是谬言!圣天子或许只是想善待兄长家眷,所以才将嫂嫂接进宫里安顿。”王超一番话,说的李世民一口酒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
“拉倒吧!大家都爷们儿,谁不知道谁啊?善待家眷他还把人子嗣都杀了,直把人妻子接进宫?”王超不屑的一摆手,又道:“正所谓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圣天子以魏征为镜,明得失,倘若圣天子身边没有魏征,谁敢保证时间久了圣天子不会做出一些踰矩的事情来?”
“你啊,就该跟当朝圣天子学学,心胸宽阔一些。”
“既然你家的老管家敢直言不讳,那就说明他是心向你的,他若不是希望你好,希望你们家好,他为啥做这么出力不讨好的事儿?”王超说道。
“以铜为镜正衣冠,以史为镜知兴替,以人为镜明得失?”闻言,李世民自喃着,随即向王超施礼道:“好一个三镜之说,受教了。”
“听听就好,也不是全对。”哪曾想,王超一摆手,满脸讥笑道:“魏征,说白了就是个好管闲事儿的喷子,圣天子干点啥他都不顺眼,这人就是欠收拾!”
“噗!……小王掌柜,慎言,还请慎言呐!”一旁默默喝酒听二人闲谈的房玄龄,听得王超这番话当即就炸毛了,刚喝进嘴里的酒直接喷了出来。
一顿酒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李世民和房玄龄稍显醉态,而王超却彻底喝美了,到末了说什么都不肯收李世民的钱,非说什么这顿他请,权当交个朋友。
临别,王超还送了两份青竹酒给了李世民,说是让他和房玄龄带回家给家里人也尝尝。
……
“陛下,太上皇已经歇息了,您若要请安请明日再来吧。”太极殿门口,值更的太监将李世民拦在门外,尽管这太极殿里还隐约传来女子的嬉笑声。
“你起开!朕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伸手推开拦住自己的太监,李世民径直闯进李渊的寝宫里,不等通报便把大门推开了。
寝宫里,李渊正躺在地上,左右都有美女在怀,美食美酒一样不缺,更是有十几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
“都给朕下去吧,朕有要事跟父皇商议,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李世民环顾着屋里的各色美女,轻叹一声招呼道。
待到寝宫里只剩李世民和李渊两人,李渊这方才缓缓开口道:“怎么?大半夜的跑到朕这里来,终于打算把朕这个老家伙赶出太极殿了?”
“父皇言重了,儿臣不过是有些心里话憋的久了,所以今夜特意提上酒,跟父皇来一场父子局。”说着,李世民便从旁取来两个还未用的黄金酒盅,又以蛮力打开了青竹酒。
“父皇,一直以来您都在恨儿臣,可儿臣却从不曾怪过父皇。”斟好酒,李世民递给李渊一盅,先一步昂头把那酒盅里的青竹酒灌进嘴里。
“怪朕?你这逆子,你有什么资格怪朕!”李渊嗤笑一声,满脸的不屑。
“父皇,这些年来你只忙着恨儿臣,可你可曾想过,事态发展到今天这般局面,父皇您也有错呢!说到底,错都在您,儿臣都是被您逼得!”李世民一番话说的义正辞严,一时间竟是把李渊给镇住了。
“混账!弑兄囚父的人不是你?他们可是你的亲兄弟啊,你这逆子,你怎么狠的下去心!”话说到这儿,李渊的眼泪忍不住的从眼角涌出。
“是我,但也是您,你且听儿臣说吧。”轻叹一声,李世民开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