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蝗虫个头极大,通体黑亮,腹生六足,足尖带刺,双翅如钢片,锋利无比,又灵活异常,难以尽数抵挡。
钦原挥着烈焰锤,锤上灌注了鬼火,江晗护着白离挥剑抵挡,身法极快。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使用荧惑剑,剑灵听命而出,形成一个银光的屏障。可是蝗虫仿佛并无惧怕,争先恐后地撞击在屏障上,无穷无尽,不眠不休……
“蝗虫不是凭空出现,云下应该有设法阵。这样消耗不是办法,还需前行,破坏发源地!”即使在这样危乱的情形下,白离的判断还是冷静异常。
江晗和钦原闻言,均是向前推进。三人边战边进,探向前方。可惜蝗虫遮蔽了视野,脚下又是深厚的积雪,并不知晓每一脚踩落到哪里。只能向着蝗虫袭来的方向艰难挪步。
白离本在江晗身旁,可是行至某处,他的脚步踩空,身形倏然向下跌去。江晗回头,只见白离跌出了屏障,蝗虫瞬间围了过来,立刻遮蔽了他的视线。他的心脏某处狂跳起来,对着白离消失的方向喊道:“白离!!!”
“江兄别喊!怕会雪崩!本殿下已找到虫洞,这就破阵!”
钦原的声音传来。江晗此刻看不清,也不知白离如何了,心道只能破了法阵,才能找到白离,便快步朝钦原的方向跑去。
那是一个只有半人高的山洞,此时还在疯狂涌出蝗虫。钦原的法力向内袭去,并无成效。
钦原道:“江兄,法阵可能设得太深,破不到啊。”
“殿下护我,我在洞口结封印阵法,只要能阻蝗虫便可!”
江晗收回荧惑剑,蝗虫便向他扑来,钦原在危机之下以鬼火作障,四周响起劈里啪啦蝗虫爆裂的声音。甚至有焦臭的味道,并未影响江晗的速度。
他结阵封住洞口,却发现那阵中既有灵力,也有鬼气。从内涌出的蝗虫撞击在上面,皆是四分五裂。钦原默然盯视着那个封印法阵,竟是看不出到底是如何相融的。
不等洞外的蝗虫在钦原的屏障前燃烧殆尽,视野未曾清明。江晗就跑向了刚才白离消失的地方,入眼却是一道山缝,而白离就趴伏在缝底的暗河之中。
好在山缝不深,暗河结冰,江晗立即跳了下去。却见白离一动不动,衣衫被划了上百道口子,身下的冰河沁出血水,日归剑插进破冰中,兀自伫立。
那一刻,江晗的心向下沉去。他此前总是觉得白离见识深远,又有泰山压顶临危不乱的镇静。所以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忽略了,白离比他们更容易受伤。他开始后悔把他带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以为他能够护他周全。可是现在,白离就趴伏在暗河上,身染鲜血,不知是死是活。
江晗不知自己是以怎样的一种心情扶起了白离,只是看见白离那张面容上,也布着数道蝗虫划出的口子。他从纳戒中拿出了药膏,悉数涂在白离脸上,可是身上的伤痕依旧,此地又天寒地冻。
江晗拿出一件披风,穿戴在白离身上。他感到白离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来不及多想,便俯身低下头去……
双唇相接的那刻,江晗的心神才沉定下来。他缓缓把灵力渡给白离,也不知晓这样做是否有用,神官之间是可以互相传递灵力的,他在凡间的画本小说中见过,说是神仙可以通过亲吻的方式把灵力度入凡人体内。
看着自己的灵力进入白离口中,那苍白的面容逐渐恢复光泽,他便闭眼继续加深了这个吻。
白离的双眼缓缓睁开,只见自己靠在江晗的臂弯中,眼前那人闭着眼,双唇微颤,度得认真。冰天雪地之间,他的心里也化开来,嘴角不禁噙上一丝笑意,而江晗丝毫未觉。
“江兄!!!你在哪啊?小白!!!小……!!!”看见他们的那刻,钦原在裂缝上愕然。
江晗睁眼,看见白离正定定地望着自己,头上钦原的呼喊断掉。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瞬间慌如小兽,结巴道:“白离……你……你没事吧……”
白离不动,也没挣脱,只是说:“我今晨起来就没力气……好像染上瘟疫了……”
江晗想到钦原在上方,还要行路下山,便召出了小汪。又往白离身上弄了件披风,直把他裹得像个虫茧,放在小汪背上。
小汪一副心疼白离的样子,总是回头伸着舌头想去舔他。钦原在上已经惊到快说不出话了:“原来小汪还真不是猫啊!”
江晗道:“走了小汪,下山休整!”它便倏然一跳,出了山缝,三人一豹这才向山下踏去。
神山的背坡不长,连接着地势极高的武曲城,武曲城极小极紧凑,矗立在一片冰原中。城后便是望不见边的冰山,古籍当中,冰山连结着天关破军。
白离在小汪背上咳嗽不止,身体低蜷下去,额上浸出薄汗,听得江晗心中忐忑。
钦原还在一旁嘀嘀咕咕:“江兄不是我说你啊,你早点听我的把小白扔进纳戒里面,他也不至于这样了。”又见江晗面色不善,想起自己刚刚看见的一幕,“我知道你宝贝他,舍不得。可是你看你家小汪,不是好端端的吗。何必非要带在身边,是有点拖……”他想说拖油瓶,又觉得会伤白离,便住了嘴。
快进城了,江晗怕小汪吓到凡人,便把它装回了纳戒,小汪似乎很不情愿,一个劲儿往白离那里扑。江晗扶着白离,而白离强打精神,三人这才走入城中,寻了一家客栈。
爬了一整天雪山,他们均感到疲惫不堪,钦原道了声晚安就回房了,江晗扶着白离,将他放在了房中的小塌上。
这里是寒冷的北极冰原,每间房都烧着钢炉,炉内有炭,是以整个客栈都暖融融的。入了房间,江晗便觉得暖和起来,可是白离紧裹着披风,还是在说着好冷。
江晗问店家又要了一床厚被,抱着被子走上厢房,却看见白离蜷缩着身体,似乎已然睡着了。他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衣物,又因在雪原走过,靴底和衣摆上,都挂着冰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