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青被控制住，路垚默默把凳子往后挪到对方够不着的地方。
“这几天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忽然出现在码头？”路垚开始盘问。
徐青青咬着下唇，浑身在微微颤抖：“是她回来索命了，我必须逃走。”
“她？是指赵玉莹？”
徐青青听见这个名字，面色惊恐地看了路垚一眼，犹豫许久，轻轻点头：“对，是她，两年前她跳楼自杀之后，我就没有一天睡得安稳，现在也好，她回来了，我知道自己逃不过，反而没那么痛苦。”
她苦笑：“不就是命吗？赔了就是。”
路垚问：“方便跟我说一下两年前的事情吗？你跟张之琳以及林薇，到底跟赵玉莹发生了什么？”
徐青青说起这段往事，神色痛苦挣扎，眼神飘向窗外。
那是两年前的夏季末，南洋女学内正重复着枯燥的学习生活，而这些笑意吟吟的女学生，是沉闷夏末最动人色彩。
“这边！”
两个穿着蓝裙的女学生手挽着手，冲道路另一边的两个人挥手。
张之琳松开林薇的胳膊，冲另外两人说：“你们怎么才来啊！”
赵玉莹说：“差点被抢劫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抢劫？那你们有没有受伤？那抢劫的人呢？”林薇吓了一跳。
“没有，欧阳老师正好路过，那人灰溜溜地跑了。”
“真的？你们竟然遇到欧阳老师，那这一出英雄救美，我们的美人儿赵小姐是不是……”
“嘘，别乱说。快走吧，时间来不及了。”
徐青青性子安静，只微微一笑，跟上她们的脚步。
她们四个长期在同一间教堂做义工，每个礼拜天都会约好一起过去。
四个人，徐青青总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出现，一直到几天后，赵玉莹跟她分享了一个秘密——她跟欧阳老师在一起了。
徐青青被迫知道越来越多的秘密，她像是一个收集箱，小团体的每个人都喜欢跟她展露外人不知道的一面。
或怨憎，或卑鄙，或是满心甜蜜。
而她也有了阴暗想法，在赵玉莹一脸甜蜜地分享着因为欧阳老师她得到的特殊照顾。
而徐青青原本该得到的名额，却因为种种原因被刷了。
只有赵玉莹如同闪耀的星星，一天不一天更绚烂。
每个人心里的那点不平衡，成为小团体分崩离析的不定时炸弹。
终于，她们孤立赵玉莹，把她的所有小秘密以卑劣的手段散播出去，全是女生的学校里，八卦传得飞快。
渐渐就成了赵玉莹恬不知耻跟好几个男的有不正当关系，其中包括欧阳老师。
流言蜚语喧嚣尘上。
赵玉莹开始躲着人群，她越来越沉默寡言。
“所以她自杀了？”路垚觉得有些夸张，不可能只是这点事情就把赵玉莹逼成那样。
徐青青脸色苍白，哆哆嗦嗦说：“不是……后来还发生了一些事。”
“什么事？”
“她……她被几个混混掳走了几天，然后……回学校之后就疯疯癫癫了。”
有些话不言而喻。
路垚在报纸上看过赵玉莹的相片，照片上她笑得特别温柔，长得也漂亮。
后来自杀，用长绳把自己挂在楼上，又格外渗人。
生来漂亮，死得凄厉。
徐青青说：“她的死，我们三个都有责任，张之琳失踪的时候，我就知道，很快就要轮到我……”
“所以你害怕，就自己先逃了？这几天你躲在哪里？”
徐青青疯狂摇头：“我没有逃掉，她、她找到我了，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红色裙子更衬她。
我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是她放过我了，就在今天，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在树林里。我要活着，我要离开这里，所以才去码头。”
“你看到她了？”
“看到了，是她，真的是她回来了！”
“那个木盒子里面装着什么？”
徐青青顿了顿，鼓着眼睛说：“盒子、盒子里面是她的遗书……”
“你既然怕她，为什么要把她的遗书带在身上，还保管了两年之久。”
徐青青泪光闪烁：“我跟张之琳她们两个不一样，她们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活，我不行，我的良心过不去。这封遗书是她唯一留下的东西，我得替她保管好。”
“或许、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她才放过我，她要惩罚的，是那两个不知悔改的人！”
从病房离开后，路垚一直在沉思，连走到楼道口都没注意。
乔楚生把他拉回来：“前面是楼梯。”
“哦。”
乔楚生看了看时间：“现在十一点，回学校还是公寓？”
“回学校，我有话问阮芳。”
“你的脚。”乔楚生再次拉住他。
路垚后知后觉，走下一个台阶，忽然感觉到疼，回头冲乔楚生蹙眉：“是有点疼，要不……你背我？”
“这里里外外可都是我的属下，你确定要我背？”
“那不然你找个人来背？真疼，这三楼走下去，今晚不来一针镇痛剂怕是搞不定。”
乔楚生无奈一笑，走到他前面几个台阶下面：“您可真是我祖宗。”
“没准上辈子还真是。”
路垚狡黠一笑，一点没跟乔楚生客气，扑腾到他背上。
乔楚生往前趔趄一下。
“诶诶诶，你背不动早说啊，这可是楼梯……”
乔楚生没好气拍了拍他：“逗你玩呢，就你这点重量。”
乔楚生背着他一路走过三层楼的楼梯，底下有巡捕房的兄弟们在等着，看到他俩出来，忍不住用眼神调侃。
“路先生这是怎么了？”刘胜坐在驾驶座，笑得灿烂，“就跟我们老家背小媳妇儿似的。”
乔楚生一脚踹在车门上：“去你的小媳妇儿，下来开门。”
刘胜屁颠儿屁颠儿开门，忍不住又说：“以后我也得这样背我家宝妹。”
路垚坐到后座，冲刘胜挑眉：“哟阿胜，这么快就是你家的了？”
刘胜抓了抓帽子：“宝妹说了，在这里无依无靠，我就是她的家。等这个案子结束，我们就办喜酒。”
“够快啊你。”
“这世道不安宁，能在一起就赶紧在一起，我跟宝妹都是这样想的。”
乔楚生摇摇头，示意刘胜开车。
再次回到学校，白幼宁也在。
她从阮芳宿舍出来，正好遇上赶来的路乔二人。
白幼宁跟献宝似的说：“我带来一个惊天大秘密，你们要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