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农夫有什么看法？”方圆冷不丁的问。
“他是一个好父亲，他爱他的女儿，为了女儿可以连命都不要，是个伟大的父亲。”张开怀说的很平静。
“如果你是故事的主人公农夫，而且有这样一位魔法大师愿意帮助你，你愿意这样做吗？”方圆也很平静的问道。
张开怀摇了摇头，说：“我做不到，我是个懦弱的人，我不会这样做，宫刑和死我都做不到。”
“不，你已经做到了。”方圆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张开怀的脸上写满了疑问和茫然。
方圆也不指望现在就得到答案，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刚才弹到裤子上的烟灰。“我只是和你讲个故事而已。别当真，我们可不是靠故事破案的，我们讲究的是证据。”
走出审讯室的方圆撞上了正在看着审讯室里的王雅荨。
“你讲的故事真精彩。”王雅荨边拍手边说。
“那是我的猜想，我现在打算去询问一下张开怀的妻子……”
王雅荨打断了方圆的话，她说：“你是想通过张开怀的妻子了解张开怀近期有没有什么变化对不对，毕竟用你的猜想来说的话，一个人换了大脑之后肯定会性情大变的，你想了解一下张开怀在他妻子那里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什么变化。”
“嗯，聪明如你一猜就中。”方圆故作恭维。
“这么简单的问题就不要假恭维了吧！我弄不清楚你为什么对换脑技术如此的深信不疑呢？如此执着呢？”王雅荨问的很真诚。
“刚才我进审讯室的时候好像和张开怀说过，我研究过几年前的那位换脑专家，他在一次手术失败后就销声匿迹了，我猜测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搞的鬼。我想去医院找他的资料和他对病患的医疗记录，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我只能求助网络，在网站上找到了一些关于他的传言，我知道这些传言可信度很低。但是这样一个脑科专家，无论是在脑科界的研究，还是在脑科界手术的成就他都是泰斗般的存在，这样的一个人物怎么会因为手术的意外就人间蒸发了呢？”方圆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口气似乎是在申明他找到了线索，只要朝着这位脑科医生的线索追查下去就一定可以找到这六起案件的答案。
“那你怎么解释陈心脑袋上没有疤痕呢？她根本就没有和赵思露换过大脑。至少这一点你也不否认，你也是认了的。”王雅荨始终是哪个提出反对意见的人。
这一点方圆已经习惯了，反对意见并不一定是坏事，他们合作这么多年了，有好几次都是在王雅荨的反对意见里找到了线索并破案的。但方圆从来都是坚持自己的主张，他们就像是硬币的正反两面。
方圆来到了张开怀的家中，张开怀居住的房子是三室两厅的房子，家里有个十岁的儿子，而张开怀是某家货运公司的拖挂货车司机，收入是上万的，但是房子的贷款还是没有还清。
张开怀的妻子叫宋秀芝，一进屋她就哭个不停。十岁的儿子开始懂事了，虽然他也很难过，但是他还是在旁边安慰妈妈。
看到这样的场景，方圆内心的想法开始动摇了，这对母子的悲伤让他动摇了，至少在他瞎编的故事里，情节不应该是这样的。故事里张开怀应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才对，没有妻儿，犯了事，自己一死了之，不会让身边的亲人受伤害，不会让身边的亲人陷入到无尽的悲痛之中。
“嫂子谁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现在已经发生了，你也不要太难过……”方圆从来不觉得自己具备安慰人的素质，他实在想不到怎么去安慰这个悲痛欲绝的女人，张开怀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而现在这个顶梁柱塌了。
“他平时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对待他人都是很随和很善良的，怎么就因为一个手术杀人呢？我跟了他那么多年，他不曾打过我，就算是我犯了错也就是说我几句，那么多年来也没有见他跟谁起冲突动手动刀子的，从来没有，怎么这次就……”宋秀芝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十岁的儿子被她支开去写作业了，可是方圆知道这时候他肯定写不了作业，任谁家的孩子在即将面对一个杀人犯的父亲的时候都不能安心写作业。他可能在房间里偷听方圆和宋秀芝的对话。
“张大哥最近有什么变化没有？”方圆问。
“变化……？”宋秀芝摸了一把眼泪，像是在仔细思考方圆的问题，回想张开怀近段时间回家后的情形。
“没事，你慢慢想。”方圆看着宋秀芝脸上有了微妙的表情波动，但是又恢复正常之后对她说。
“没有什么变化啊！你也知道跑运输的很多时候都是在路上，他回家的次数很少，一个月只有四天的休息时间回家，其他的时候都是在去各省的路上，很少回家的。跟他一起开车的还有一个小伙子是他徒弟，你也知道的开拖挂很多时候是需要两个人的，因为视角盲区很大，要两个人才能保证安全，他和这个小伙子相处的时间比我们还多。回家之后他也没有什么变化，他是一个比较闷的人，没事一个人坐着看看电视，不太说话。”宋秀芝说着看了看墙上挂着的他们的结婚照。
“也就是说你没有察觉到他有什么情绪或者行为上的变化，饮食习惯呢？”方圆觉得似乎是他问的不够细致，让宋秀芝的回答与他的预期不符。
“都没有，还是他以前的老样子，饮食上他还是比较喜欢吃油腻的东西，红烧肉是他的最爱，一回家我都会给他做红烧肉。”宋秀芝在说这些的时候，因为转移了一部分的注意力到问题上，哭泣缓和了不少。
方圆看了看墙上张开怀和宋秀芝的结婚照就知道宋秀芝说的一点不假，以前年轻帅气的张开怀现在变成秃顶加啤酒肚的中年油腻男，这也跟他平时爱吃油腻的食物有关。
“那你有没有发现他脑袋上有一大圈伤痕吗？”这才是方圆想问的关键问题。虽然张开怀的头已经成了地中海，但是周围还是有一圈头发的，而那个做手术的人很巧妙的从他有头发的地方开刀，所以头发长长后就会将伤痕遮蔽，但是在近处仔细看还是很明显的，作为张开怀的妻子，她不可能不对这件事上心。
的确，被方圆问到了点子上了。宋秀芝愣了，似乎在回想什么，她说：“我问了，他说他也不知道，我说怎么可能不知道，头上那么大的伤痕，不可能不知道，为了这件事他还埋怨我啰里啰嗦，我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会不会是他在外面和人打架伤了。我就打电话问和他一起开车的小杨，小杨说他没有和别人打过架，他也不知道张叔叔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看他也没有因为头上的伤而有什么问题，还是能吃能睡的，我就没有太在意了，方警官，他头上的伤难道牵扯到什么案子吗？”
“哦，没有没有，只是在审讯他的时候看到了他头上的伤痕就随便问问，我还以为是不是以前和别人发生冲突导致的。”方圆搪塞道。
“方警官我知道你是个好人，看着你的面像就知道你是个善人。能不能向法官求求情，不要判死刑，他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啊！现在我都不知道我们母子俩经后该怎么办……”宋秀芝哭着向方圆求情。
难为情的方圆不知道该说什么。
线索到这里又有了即将断裂的感觉，他很讨厌这种感觉。“能给我小杨的电话吗？我再问一问小杨是不是了解他的情况。”
方圆拨通了小杨的电话，结果和他预期的完全一样，小杨也全然不知张开怀头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一个人头上绝对不可能凭空多了这么一大圈的伤痕而不自知的。而且出现这条伤痕和让这条伤痕痊愈至少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把自己的疑问向小杨咨询了，他问小杨张开怀有没有请假过一段时间，小杨告诉方圆没有，而且他很肯定。于是方圆又问，他什么时候发现张开怀的伤痕的，小杨回答说具体时间不知道，大概有半年多了吧。他当时还以为这伤是小时候的事呢，而且他这半年多有了戴帽子的习惯。
同样是短命的故事。
祝颜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他在看的时候就提前给了自己心理上的暗示，这依旧会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
似乎文档里的文字故事宿命就是没有结果的无疾而终，不了了之。
同样祝颜将这个故事复制粘贴到他整理的《东部世界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