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之前陈美云也从林安然那里听到过,之前她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是现在听来,觉得简直漏洞百出。
安森看对了陈美云的表情,更是补充道:“也就是刚刚我们才得知,林安然竟然骗了你们,告诉你们她怀孕了,陈董,据我了解我们厉总从来没有和林安然有过任何接触。”
“不可能!”陈美云威严地看着安森,说:“是我陪她去医院做的检查,也是我陪着她做的dna比对,报告也是亲手送到了我的手上,正是因为这样,我才……”
可是越说到后面,陈美云的声音就越来越小,厉承夜都说了自己没有和林安然发生过关系,那么,这个孩子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陈董,林安然骗了你。”安森打破了陈美云的梦境,说:“陈董,如果林安然和厉总之间真的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又为什么把厉总骗去酒店,并且给厉总下情香,她这么做没有必要。而林氏在A市的实力也不小到哪儿去,今天的事情陈董你也看在了眼里,她连这里都可以清场,更别提只是一份报告了。”
陈美云连连后退,她的脸上满满的都是震惊。
“陈董,林安然利用的,是你对她的信任。”安森拆穿道。
这一刻,陈美云前所未有地清醒认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安森没有再说话,厉承夜一直看着抢救室的门,陈美云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中,整个廊道上静悄悄的,远处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零零碎碎,让人听得不真切。
陈美云在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她踩着高跟鞋,转身嗒嗒嗒地离开了这里。
而安森看向厉承夜:“厉总,陈董那边……”
厉承夜疲惫地闭上了眼,这一切真的能怪陈美云吗?
虽然陈美云也有错,可是最大的罪人,是他。
他明明知道林安然对他的心思,却因为顾及两家世交,一而再再而三地没有下死手,是他的错,如果一开始,他就让林家彻底绝望,那么,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发生。
都是他的错。
“吩咐下去,以谋杀罪把林安然告上法庭,对林氏,实行围缴!”厉承夜冷声道。
他坐在这里,医院冷白的光影打在他惨白的脸上,整张清冷的脸上,唯独可见的,只有那双赤红的眼。
即便他正因重伤高烧,即便他赤着足浑身是血,一身的狼狈,可周身的威势却不减。
可安森犹豫了,他提醒道:“可是厉总,林氏一直都是我们的最大支持者,如今新品刚刚上市,如果这样做,一方面对于厉总您在厉氏的位置有所动摇,另一方面,林氏那边一定会哭屈,说您过河拆桥。”
安森观察了厉承夜的神色,他稍微顿了顿,道:“况且,这一次主要是林安然的错,和林氏无关,厉总您看……”
厉承夜只是看了安森一眼,眼底带着不容置喙的冷。
真的与林氏无关吗?
安森有些心虚了。
“去做吧,在他们做这件事情以前,就应该想到需要付出的代价!”厉承夜一字一句,说出对林氏的宣判。
安森知道无法说服厉承夜,于是只是看了那边的抢救室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最后,这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而已。
他的身影被无限拉长,拳头上滴下的血,滴答滴答,似乎和心跳的频率达成一致。
疼痛与焦虑在寂静里被无限扩大,他垂着头,寂静无声。
忽然,抢救室的门刷的一声被打开,厉承夜立即站起身来。
“护士,我的妻子怎么样了?”厉承夜立即上前去。
可是医生只是递给了他两份文件:“这里有两份文件需要你签一下。”
一份是流产的知情书,孩子保不住了,厉承夜立即签了这一份,他在看到之前手术室里的惨境时就早有预料,孩子今后可以再有,他想要的,从来只是她而已。
“还有这份。”护士递给他另外一份。
可厉承夜接过来时,他瞳孔狠狠一缩。
是病危通知书。
他抬眼看向护士,眼底带着压抑的痛:“这是什么意思?”
“病人大出血。”护士简短地说道:“签了吧,不签我们也不好抢救,你在这里犹豫,不如看看有没有和病人同血型的人愿意献血,血库里的库存不多了。”
什么叫做库存不多了?
厉承夜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染血的手把病危通知书都给染红了。
“我和她是一样的血型,我可以献血。”一道声音传来,厉承夜回头一看,是周谏之。
周谏之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对方来到了他的身边,看看他手里的病危通知书,周谏之的眼睛红了一圈。
厉承夜看了周谏之一眼,他低下头,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切都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发生,护士拿了两份文件回到抢救室里去了,而剩下的两个男人站在空旷的廊道里对视着,彼此无声。
厉承夜是厉氏集团总裁,而周氏虽然比厉氏稍弱,可也是掌控着广告、传媒、以及娱乐业的龙头企业所在,周谏之作为周氏集团最得看重的继承人,虽然平日里嬉皮笑脸吊儿郎当,可正经起来,身上的气势也不弱。
两人就这样彼此对峙着,最后,是周谏之先动了。
他一把揪住厉承夜的衣领,把厉承夜扣在医院冰冷的墙上。
他的眼睛红了一圈,天知道他在得知黎沅沅流产消息时,有多震惊与着急。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能对兄弟的女人有心思,要和她保持距离,或许一段时间不见她,他就能像是以前一样,对任何女人都不为所动。
可是直到刚刚,他得到消息以后,他再也无法藏住自己的内心,特别是看到那一份病危通知书!
“你说你喜欢她,你爱她,所以你就是这么照顾她、保护她的?!”周谏之低声嘶吼。
“啊?!”周谏之狠狠地揪着厉承夜的衣领不断把他撞在墙上。
可厉承夜只是垂着眼,双唇抿成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