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承夜一时之间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什么叫做付出了代价,所以给她五百万!
所以刚刚她的热情,全都是为了那点钱?!
愤怒像是大火,把他焚烧殆尽,他怒不可遏,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双眼赤红地锁定她,冷厉道:“你说什么?!”
“刚刚你很享受吧,我观察过你,五百万你应该拿得出,既然你很满意,那就付钱吧。”黎沅沅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平静地说道:“你情我愿,银钱两清。”
厉承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情我愿,银钱两清?
在她看来,他们就是这样的关系?
他握着她的手很用力,黎沅沅很疼,可是她没说,只是不屈地看着他。
看着她这无所谓,似乎一切本该如此的云淡风轻模样,厉承夜心头的那把火烧得更旺。
先是认为他们的孩子只是一个累赘,想借别人的手拿掉他们的孩子,然后她自己一个人去妇幼医院挂号做人流,现在热情主动,却在事后像是做买卖一般问他要五百万!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怒气席卷了他,使他失去理智,他阴冷着一张脸,一字一句道:“五百万,我有,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
“黎沅沅,你不过是一个背叛过我的女人,在这栋房子里,只要我想要,你无法拒绝!你凭什么认为你值五百万!”
厉承夜冷冷的话音刚落,黎沅沅就平静道:“那你想怎么样?”
她黑色杏眼里古井无波,带着让人无法察觉的荒芜,她说:“再来一次?还是用什么你想要的方式?”
“或者……”黎沅沅扔下衣裳,就像是一个做皮肉生意的妓女,她就这样跪在他身前,灯光打在她的身上,上面还留着刚刚他肆虐过的痕迹,看起来暧昧而下贱,她说:“或者,我跪下求你?”
厉承夜的心头阵阵愤怒,车祸以后,他无数次想过,他要让她痛不欲生,要让背叛他的她付出代价!
可是看到现在她这般狼狈模样,他的心头却没有报复的快感,有的反而是愤怒!
无法控制的愤怒!
他抿紧了唇,愤怒使他无法说出话来,黎沅沅看着他可怕的模样,微微垂下眼,她摸摸自己的肚子,说:“或者我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值不值五百万?”
“陈夜,你我都知道,他是你的孩子,你……”
“黎沅沅!”黎沅沅没说完,厉承夜已经忍无可忍!
“你明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厉承夜冷声斥道,他把衣裳扔在她的身上。
衣裳落在她的身上,可她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低垂着头,看着衣裳落在地上。
现在的她,已经连廉耻都不要了,还在乎这些衣裳吗?
她明白,今天说了这些话以后,她和他之间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可是现在的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无法不管妈妈,也无法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爷爷给的也只是股份,无法转换为现金,她只剩下了这个选择。
她明白自己的卑鄙无耻,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无法回头。
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不到前路。
“陈夜,给我五百万。”她平静地说道,尽管心中痛得鲜血淋漓,可表面上却波澜不惊,她早已痛得麻木。
厉承夜看着她这模样,他的右手紧握得发抖,他别过脸去,不看她。
室内一片沉默,一切就像是按下了静止键,如果不是窗外还在不断淅沥沥下着的大雨,根本无法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轰隆隆……”
撕裂长空的闪电把室内照得惨白一片,厉承夜在一边玻璃的反射中看到了黎沅沅麻木的脸,放在一边的那个礼盒啪的一声落在地上,他今天精心挑选,细心装扮的包包落在地上,摊开得狼狈,就像是现在他们的关系。
狼狈不堪,一塌糊涂。
他看着那个包包,双唇抿得死紧,最后,他把一张支票扔在她的身上。
“嘭!”
他在大雨夜摔门而出,没有任何留恋。
整个别墅里只剩下了黎沅沅一个人,她依旧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她就像是一尊雕塑,似乎再也不会动弹,八月夜的大雨哗啦啦倾盆而下,她一个人在这里跪了许久。
她看着地上那一张五百万的支票。
她无法找到妈妈,她这辈子也无法摆脱厉家二少奶奶这个身份,她和陈夜之间,本就再无可能,不如快刀斩乱麻。
在今天一刀两断,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还有这五百万,这不是她急需的东西吗?
现在,一起顺利到手,她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
看着看着,一行泪落下,随之再也止不住。
她在漆黑的雨夜里,泣不成声。
……
厉承夜坐在驾驶座里,表盘上的指针一起打到了最右,车速越来越快,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幻影,可是他对这一切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她的身影。
她平静却刺心的一字一句,她无所谓的眼神,以及她浑身赤裸地跪在他面前那一副狼狈模样,全都在他脑海一遍遍重复播放。
他愤怒,可在这愤怒之下,却是不断翻涌的痛。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他恨她背叛她,恨她的虚伪,可他更恨她的眼里没有他。
他似乎又回到了最初,他似乎还是那个只能站在远处看她对别人笑的自己。
她真是个虚伪恶毒又残忍的女人!
可为什么,他却一次又一次对她心软。
就算明白她的本性,就算知道她的真面目,他却依旧要执意把她困在身边,情不自禁。
车子开出去了很远,直到天蒙蒙亮,他才把车停在一边。
他抽完了一整盒烟,然后调头回别墅。
可是等他回到别墅里时,等待着他的却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屋子,没有她。
支票也不见了!
她去了哪里!
厉承夜冷静下来稍稍回想,终于发觉不对劲,她为什么一直执着于那五百万,为了五百万,她甚至可以抛弃自尊与廉耻,为什么!
他的心有些慌了!
而此刻,黎沅沅正站在不远处的公园里,看着黎少涛走近。
“钱呢?还是你做了人流?”黎少涛吊儿郎当地上下扫了她一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