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沅沅没有抬头,她认命般地把那张染了她掌心血的支票递给黎少涛。
黎少涛一把扯过支票,笑得开心,还得意地弹了弹支票,笑着说:“这不是有钱吗,装什么装!你肚子里装着的可是二房的命根子,这点钱,不过是毛毛雨!”
黎沅沅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下眼,没有任何表情。
黎少涛看看她,觉得今天的她有些奇怪,以前的她就算给了钱,也会问七问八,或者会愤怒地看着他,可是今天的她好似格外的乖顺。
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想着,黎少涛忽然问:“喂!黎沅沅,你不想知道你妈在哪里吗?”
黎沅沅定定看着地上的一个点,说:“你会告诉我吗?”
“当然不会,哈哈哈!”黎少涛得意地笑了,他看着她的脸想要看到她失望和愤怒的表情。
可是没有。
她好似没有感觉一般。
这让他很没有成就感,欺负别人就是要看对方愤怒或者伤心,他就喜欢看黎沅沅气得半死又不得不从的模样,现在这样算什么!
而且……
黎少涛看看这五百万,双目之中闪过一丝贪婪,他凶巴巴说:“我改主意了,我不要五百万,我要一千万!你赶紧拿来!”
“你杀了我吧。”黎沅沅的眸底一片荒芜。
“黎沅沅!”黎少涛很生气,他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恶狠狠地吼叫道:“你就不怕我动你妈吗!”
黎沅沅没有说话,任由他扣着她的脖子,他在她的耳边大声吼叫着什么,可是她似乎都已经听不见。
人生已经没有前路,她又何必再挣扎。
如果不是因为妈妈,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还有宝宝,她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可以到此为止。
“真无趣!”黎少涛越看她越生气,知道拿不到更多的钱,他愤愤把她扔一边,拿着手上的支票骂骂咧咧离开,留她一个人倒在湿漉漉的泥水里。
黎沅沅想起来,可是这一天一夜的事情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想起来,可却陷入了昏迷里。
厉承夜匆匆赶到时,看到的是她倒在地上的一幕。
“沅沅!”他赶紧赶过去,一把将她给抱起,他赶紧有些不对劲,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一片滚烫!
“沅沅你醒醒!”厉承夜叫着她的名字,可她没有任何回应,她的面庞苍白一片,可在面颊之处却带着病态的红,她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心中一片发紧,立即抱着她赶回别墅。
“赶紧把医生给我叫来!”厉承夜的声音中有罕见的慌张,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他扔下一句就赶紧把黎沅沅抱上楼,给她换了干爽的衣裳,看着她干裂的嘴唇,他拿过到了温水,一点点想要喂给她喝,可没有意识的她根本不会吞咽,温水从她的嘴角流下,晕开了一大片。
他把她放下,改用棉签一点点湿润她干裂的唇,焦急等待医生赶来。
短短的几分钟似乎过去了一个世纪,医生过来后诊断是受凉发烧。
“夫人怀着孕,许多药物都不能用,我这里开一些药,能不用就不用,最主要还是物理降温。”医生看着厉承夜说。
厉承夜看着昏睡的黎沅沅:“病情紧急,首先考虑大人。”
医生点点头,说:“主子放心,夫人只是一般的发热,多用温水给夫人擦擦身子,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温度降下来,之后只需要多休息,一切都会好的。”
医生留了这些话以后就离开了,女佣赶紧按照刚刚医生说的,打了温水过来,就要给黎沅沅擦身子。
可她才刚放下水盆,就听厉承夜说:“你出去吧。”
女佣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这时的主子已经没了之前那番焦急神色,好似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不过这都是主子的事,主子关心夫人是好事,这样想着,她轻声说了声是,然后离开房间,并且带上了门。
厉承夜给黎沅沅解开衣裳,按照医生说的,一遍一遍地给她擦洗,很耐心,不知疲倦。
他照顾了她一整天,从天蒙蒙亮到日落,她的温度在下午时就慢慢退下去,现在已经完全正常,只是还没有清醒。
厉承夜依旧坐在她的床边,他已经两天一夜未睡,双眼里全是红血丝,可却好似不会困一般,他静静地坐在她的床前,默默看她,橘色的落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室内安静一片。
她在落日的余晖中缓缓张开了双眼。
厉承夜让门外的女佣端了粥来,他站在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命令道:“喝粥。”
他以为她会和之前一样大吵大闹,甚至会像上次一样把所有的东西都给砸了,可是没有。
她没有看他,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缓缓起身,从女佣的手里接过了粥,听话而温顺地把粥给喝了。
厉承夜微微皱起眉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他仔细打量她,她的脸上没有悲喜,有的似乎只是平静。
可是就是这样的平静,却让他感觉烦闷。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明明很听话,可他却比以往更生气。
“在身体恢复之前,你最好哪里也别去!”他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在走出房门之前,他忍不住回头又看了她一眼,她坐在那儿,身形瘦削,或许因为刚刚退烧,她的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
她瘦得可怕,却也美得惊心动魄。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屋子里阴暗一片,她坐在那儿,可却好像没有任何温度,似乎这个屋子里的一切都是死物,她也一样,整个卧室里冷冰冰的一片。
厉承夜心头异样地难受着,他没有再看她,转身关上了门,合掉了最后一丝光线。
黎沅沅依旧没有动弹,她没有哭,只是平静地发呆。
无喜无悲,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