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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宁站在宫门外,清风微冷,所有官员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看在他的身上。
昨日会试士子突然‘暴动’的事情瞬间便传遍了京师,坐在家里收到消息的各位大人,没一个能坐的安稳。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唐宁将他们安抚了下来。
但是,他让士子们等着他,等着他做什么呢?难道又要向上次一样拦截龙撵,以死相谏?
会试之事,牵扯甚多,想必如今,关于此,各位大人在心里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的一套说辞和应对之法,便只等着唐宁了。
“你要如何做?”
便只有康亲王与唐尚书亲近,无所谓旁人看唐宁的目光。
“你要知晓,此事牵连甚多,数年来皆是如此,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唐宁亦是茫然,虽答应了那些士子,可怎么做,自己也未想好,难道便这么直白的告诉陈皇科举舞弊而已?
“我也不知。”
“此事你查不下去的。”唐尚书说着,“就算陈皇真的让你查。”
唐宁一抬头,颇为歉意的向二人说道,“此事,我会尽量与你二位撇开关系。”
唐尚书与康亲王无奈的互视一眼,他们都知晓,一个是唐宁的族叔,一个是与唐宁交际甚密,怎么可能撇得清呢。
不过,此事成与不成倒也不至于太过影响,无非是让这些世家和朝堂上的官员敌视自己罢了。可是,便是在太后没死的时候,太师等人又未尝不是?
放眼望去,在宫门外等候的官员中,此事的主要人物,会试的主考官林鹤却也还未来。
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也不知是不是林鹤想借病躲避此事。
“入殿!”太监一唱礼,所有官员还往宫门外看了一眼,瞧一瞧那礼部尚书林鹤有没有赶过来。
百官入殿站位,陈皇这才被宫人拥出,坐在了龙椅上。
礼部尚书不比别的,堂堂六部之一,少了林鹤自然显眼的很。
陈皇指着前面的那个空处,问道,“礼部尚书为何还没到?”
殿内无人应声,陈皇便继续问着。
“可是病了?”
一旁记事的官员出列说道,“臣并未收到礼部尚书林大人身体抱恙的消息。”
陈皇有些愠怒,“既未请假,何故如此!?”
正说着,外面却是有些声响。
“臣,礼部尚书林鹤参见皇上!”
陈皇一愣,与百官一块齐齐的望向门外,陡然一惊!
那林鹤竟然穿了一身白衣!
观望着,林鹤却是就这般模样抬步走进了大殿。
“大胆!”陈皇已然大怒,“你堂堂一礼部尚书,早朝迟到暂且不提,又为何不穿官府,服,反倒是穿了一身丧衣!!”
那林鹤走进,却是见他乍然苍老,面色凄苦,也不知是不是白衣映出的缘故,便是头发也顿时显得越发苍白。
百官望着他,忽而,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拜道。
“臣!”便是一声,已然哽咽不止,林鹤喊道。
“爱妻卢氏昨夜上吊而死!”
什么!?上吊而死!?百官惊愕,陈皇亦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问责了。
卢氏与林鹤恩爱,又怎会突然上吊而死!?
“这,”陈皇言语顿顿,遂示意着身边的宫人将林鹤扶起,“可,就算是如此,爱卿也不该穿着丧衣便来了宫殿……”
陈皇语气柔和,显然是不忍再苛责这位刚刚经历丧妻之痛的臣子。
孰料,去搀扶林鹤的宫人,却是被林鹤一把甩开,林鹤便这么固执的跪在殿上。
陈皇虽然对其丧妻之痛有些同情,但却也是不能容忍他一再放肆。
“林鹤,为何不起?”
“臣有罪!不敢起!”
林鹤便这么突然的抛出一句话,惹得朝堂上的惊心动魄。
昨日之事,陈皇自然已有消息知晓,而如今看着自称有罪的礼部尚书,陈皇审视过后,却是故意说着,“哦?若是今日早朝的事情,那便算了。爱卿虽有不妥,却也算是情有可原。”
那林鹤一愣,一顿首,令得百官猜测不已,人心惶惶。
“臣之罪,在于科举舞弊!”
太师等人一愣,却不想今日发难的却不止唐宁一人!
礼部尚书,会试主考自称科举舞弊,既是惊骇又是惶恐!
唐宁原本还在打算如何说事,却不想突然听到林鹤自爆,便猛然抬头望去,暗道一声,怎会如此?
陈皇脸色一变,稳步而下,便站在了林鹤的面前,一字一顿的问道。
“你说你科举舞弊?”
林鹤却是有一顿首,“臣有罪!”
陈皇气笑,蹲在了地上,看着林鹤,再问道,“你说你科举舞弊!?”
林鹤抬眼看着陈皇,从袖口中拿出一份名单,递上言道,“这是此次取士名单中的一些人。”
林鹤便只说了这么一句,但都知晓,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是原本不该出现在会试录取榜单上的人。
陈皇接过,便瞧着。
“我单知道你们会有此事,竟不知你们竟然弄了这么多人!”
陈皇面目一拧,一腔怒火。然后站了起来,将全朝堂上的人看了一遍,无哪一个敢迎上他的目光。
“取士两百人,便是这些已经占了一百六十三人!”陈皇抖落着手上的名单,气急而颤。
“陛下!”令人意外的,太师站了出来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老臣请陛下立即下旨令左都御史、刑部尚书将此案查个清楚,以还天下士子公道!”
跪着的林鹤瞥了一眼太师,稍一冷笑,内心只觉好不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