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傅鸢的到来,才算是填补上茶茶那颗缺失了玩伴的遗憾。
茶茶虽然不会说话,可是机灵的很,往日里若是篱笆院子里茶叶熟了,见天的只有这只肥猫吭哧吭哧的劳动。
自从有了傅鸢,她会绑着大辫子,手里挽着竹子编成的筐,茶茶若是累了,还能在筐里休息休息。
小姑娘生的清秀,笑起来嘴角会有酒窝,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但凡看着谁,总是让人心头一暖。
她在我这五方肆里生活,我自然也拿她当自己人,是以茶茶有的东西,我总想着给傅鸢再弄一份。
她是鸢尾成的妖,地位想来低下,我趁着有空还去了十殿阎罗那块,问了问有没有能提高妖族阶级的法子。
彼时新来的孟婆是个常年带着面罩的姑娘,她就抬起阴森森的眼睛,声音沉闷且低哑,“上神可是不知,您的血比这世上任何的补药都来的有用。”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就盯着我的脖子,因为近来五方肆里有些忙,是以对于新来的孟婆,我并不熟,只是知道牛头马面都唤她桑娘。
她的眼神如同阴冷的毒蛇,便是我一身命格,也觉着浑身不得劲。
不过针对于桑娘的那句话,我还真没听说过,上神的血能有什么用,我在十殿阎罗那块,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约莫是我看着手腕子的动作太过频繁,彼时他们就问我,“阿音,你在干嘛。”
我不晓得这个事情应不应该说,只是吞吐了许久,到底才挠了挠头,说我那五方肆外头的鸢尾花成精了,我想给她提点阶级血脉。
听说上神的血比较有用,我就盘算着,得放多少才行。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眼神一直盯着他们,也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就感觉在说放血的同时,十殿阎罗同时咽了咽口水。
动作之整齐,声音之划一,看的我差点鼓掌叫好,而由此可见,上神的血对于妖族确实有用,这点我倒是真没听说过。
或许是我眼神里的明了太过明了,那群咽了口水的男人,开始左右模糊着给我打哈哈,说来说去的意思还是怎么可能,上神就是上神,那血还能比别人多二斤猪肉咋滴。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我不要乱来,我就轻轻笑了笑,十殿阎罗总是担心我,以他们的意思,我还是那个刚从妄坞花里托出来的小姑娘。
晓得这群人的好意,我就举了举手,表示自己一定会爱护自己的身子,别说是血了,连根头发丝都不让掉行不行。
你们要是担心,来来来,数清楚我有多少根,下回来再数一回。
说笑归说笑,在我离开鬼界的时候,到底还是把这事放在了心上,毕竟只是放点血,我见天的在五方肆里躺着,多吃点猪肝,想来不消几日,也就补回来了。
为了更加周到,我从鬼界还顺便去了趟神界,百花仙子在十二重天,我想着问问她,如何把控喂血的数量。
毕竟上神命格太硬,我怕给的多了,反而对傅鸢不好。
我来神界的次数不多,是以对这块也不熟,等着摸到百花仙子那块,凭白浪费了许多时间。
而这姑娘听着我的来意,仿佛有些惊讶,待确定我是认真的,才看着百花捂着额头轻笑。
“阿音,上神血确实是世间大补之物,你若想喂傅鸢,便是把指头刺破,给她一滴就成。”
真的假的?!
十二重天遍地都是鲜花,这里被称为三界最美都地方,我就站在一片鸢尾花丛里,表示只要一滴血,这有有点太寒酸了吧,我音某人哪里能送的出手。
彼时百花就掐着腰,一脸无奈,她倒是明白我对傅鸢的好意,没等我絮絮叨叨完,这货就看着远方的云彩。
在神界看云霞,不过是地下铺成的毯子,这毯子绵延数十万里,让人一眼过看不到头。
“我晓得你是真心拿傅鸢当自己人,只是这姑娘想来无福享受,能得你五方肆里数百年的灵茶滋养,已经是她莫大的福分了。”
这话题转的有些快,我同她并肩站在一起,雪白的云朵在半空里飘飘忽忽,越叠越多,我问百花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恍惚里又突然想起这姑娘初初把鸢尾花种下时候说的话,她说鸢尾一生活的太苦,而那份苦,是我从来没听说的过往。
百花说傅鸢并不是第一次化形,早在很久以前,她便自得凡间飞升,成了十二重天百花仙子手下的十二花仙之一。
这姑娘勤快也干净,那时候见天的帮着百花拾掇花界,也颇得百花的重用,彼时百花就跟我现在一样,拿傅鸢当成自己人。
可以说小姑娘在神界也过了一段快活日子,可是仙子每隔百年,就得去人间历劫,这劫过得去,依旧回神界,过不去便留在凡间,灰飞烟灭。
是以这么多年,神界里一直有凡间飞升的仙子,为什么人数还不饱和的原因。
傅鸢去人间历劫,百花去司命那边舍了老脸给这姑娘求了个衣食无忧的家庭,又拿百花酿贿赂来个痴情的夫君。
反正在还没下凡的时候,傅鸢的未来就被百花给盘算好了,主要是这么多年,傅鸢深的百花的心思,她本来想着,等这劫一过去,就立马把傅鸢接回来。
小姑娘临走前笑的甜甜的,说仙君你要等着我呀,我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谁知道,这一走便是天人永隔,也算不上天人永隔,只是百花再次见到傅鸢的时候,小姑娘失魂落魄,竟是再也不会笑了。
我被这故事惊的有些出神,百花说话的时候,回忆起过往,还有些叹息,仿佛依旧为傅鸢难过。
而我就问那劫究竟是怎么样的经历法子,让让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这事说来怪我,我本来想着,给她找个痴情的夫君,日后厮守也算快活,可是我忘了,凡间那么多的三六九等,到底真情是比不过门当户对的。”
所以这故事有个美好的开头,到底以悲剧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