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傅鸢去了一趟傅家。
傅大声依旧疯疯癫癫，傅氏已经死了，早在傅鸢还没来的时候，她就蹉跎着死在了病床上。
那个一生高高在上的女人，在傅鸢的记忆里，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的，可是没想到，就因为傅鸢的死去，晚年如此悲凉。
傅大声是个好父亲，至少傅鸢过去的十多年，这人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傅鸢，小姑娘为了情爱抛弃一切，可鬼头看看，她所有对不起的，还是家人。
神仙本该无情无爱，可经历了一场轮回，傅鸢对于傅大声，还存留着尊敬。
小姑娘以隐身的状态，陪了傅大声一天，看他独自喝闷酒，醉了便瘫在一旁，嘴里念叨着傅氏的名字，和傅鸢的名字。
难受的时候就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傅鸢也开始跟着哭，她从来了，倒是越发的爱哭了。
我不晓得傅鸢会不会后悔，可是在离开的时候，傅鸢吐出了自己的内丹，那是她苦苦修炼几百年的印证，也是延续生命力的良药。
傅大声睡着的时候，傅鸢将这内丹给他喂了进去，就看着那个邋里邋遢的男人，浑身都是金光，本来油腻的脸上，瞬间多了些神界里的圣洁。
我有些震惊的看向傅鸢，小姑娘依旧低着头，看不清表情，镜子里还在继续。
傅鸢在人间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去看了青儿，也去了当初第一次遇见韩唐时候的寺庙，小李在作画的时候，傅鸢就蹲在旁边，仔仔细细的学习他的手法。
直到那天在街上。
有人说韩家重金求取千年鸢尾花，说是给人治病，彼时傅鸢就莫名一愣，心里下意识都以为是韩唐。
可那些人说不是，这鸢尾花粉是给韩唐新娶的夫人的，这夫人生的跟当初的傅家小姐一模一样，说起来，韩唐也是痴情。
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娶了多少媳妇，可最挂念的，还是那个死去的傅鸢。
小姑娘在人群里听着那些人对韩唐的莫名赞叹，仿佛一个男人，若是对于一个女人不离不弃是天大的不得了。
傅鸢从人群里离开，可徘徊许久，到底去了韩家。
文娘的身子越来越差，巴掌大的小脸，瘦的只有一团，傅鸢就站在她床前，看着这姑娘使劲咳嗽，仿佛要把心脏都吐出来。
韩唐急的给她擦嘴，手上却是放松了力道，文娘问韩唐，我是不是要死了，韩唐说不会，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的眼神透过文娘，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个姑娘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见天的咳嗽，见天的吐血。
可那个时候，韩唐不在，这人已经分不清文娘和傅鸢的区别，他下意识都把文娘当成自己的傅鸢，傅鸢还没死，自己便是散尽家产，只要她能好好的。
可文娘到底不是傅鸢。
这人阴翳的眼底，透过韩唐的怀念，就闪过一丝莫名的杀气，她何曾不知道自己是个替身，可是没关系，韩唐需要一个原谅自己的理由。
而自己需要一个强大的男人，能把这幅破败的身子救回来，这不过就是场互惠互利。
傅鸢在这一场闹剧里，终于明白一切，她就沉默的看着韩唐，然后手指划过这人的脸，因为冰凉，韩唐下意识的低了低头。
里头的人还在继续相互安慰，傅鸢离开房门之前，回头问了一句，“韩唐，如果当初我没有遇见你，是不是我们各自都会好好的。”
那是一句不可能回应的问话。
傅鸢同我说，上神，左右不过是我欠下的债，我把能补给傅大声的给了他，现今能还给韩唐的也还给他。
只是可怜了青儿，等下辈子，希望她当小姐，我当丫鬟，等那时候，便换我保护她吧。
诚然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空，我就看着傅鸢，然后把面前的茶盏推向这姑娘。
“五方肆承接四方来客，一方心愿人，此茶一经饮入，心愿达成，再无退路。”
茶茶从我怀里跳了出去，傅鸢单手拿着茶杯，另一只手，摸了摸茶茶的耳朵，她就脸上带着释怀的笑容。
“茶茶，祝你日后万事顺风，平安喜乐。”
话音落，茶水一饮而尽。
我轻叹着收拢起那抹绿色，失了魂魄的鸢尾花，上头鲜艳的花朵还在随风摇曳，我从一旁拿了个盘子出来。
茶茶看着外头岁月静好，而我慢慢的将这株花磨成细粉。
到底是因果缘由，傅鸢把一切规划的很好，可是唯独没有算到自己，她在放弃生命的时候，是否真的甘心。
往后我也曾问过百花，那时候十二重天多了很多花仙，这人陪着我一起去到人间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客人的人生。
韩唐把鸢尾花粉冲的细细的，一勺一勺的喂给文娘，就看着这姑娘的脸色，随着药力而肉眼可见的转好。
想来不消几日，便会恢复正常，韩唐同我和百花道谢，大喜过望的说是愿意拿出自己名下的一切，让我们俩不要嫌弃。
我便摇头，从现实世界里看韩唐，比起山海镜里更加沧桑几分，想来我还记得，他第一次遇见傅鸢的时候。
挑着担子，无忧无虑，也愿意拿自己的一无所有，去给傅鸢拼一个未来。
“不必太过客气，我等也只是受人所托。”
韩唐并不晓得我受谁的托付，可是不用花银子还能救好文娘，这对于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收拾妥当的韩唐，出去送我和百花离开，等着走了很远，就看着百花到底憋不住那口气，她直接转了身子，冲着还没有离开的韩唐喊了几句。
“谁都能忘记傅鸢，可你不能，任何人都可以取代傅鸢，只是你得记住。”
我知道百花心里还是挂念着那个脸盘子圆鼓鼓的小姑娘，她勤劳善良，纵使十二重天上会有越来越多的新来的仙子。
她们可能在未来某一天，能得百花的青睐，可是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让百花找到司命，就是为了给小姑娘改一个痴心的情郎。
傅鸢死了，或许去轮回转世了，可我们自那过后，再也没有见过她。
——
鸢尾折花完。
到后期写的就有些水了，总感觉自己的剧情把控能力特别差，前头的篇幅太过唠叨，下篇会努力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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