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东方,正大光明。靖安府的公审堂已经准备就绪。郭大人坐在主审台上,魏玠不入座,与夜星影站在一旁,眉目严肃。
已经过了开审的时辰,百姓都有些议论纷纷,到底嫌疑犯抓到没有,为何还在拖延?
“派去召明世子,哦不,嫌犯的人怎么还没回来?”郭大人小声问旁边的公探。
“按照大人的吩咐,提早一个时辰就去了,怎么也应该到了才是呀?”公探回道。
作为嫌疑人,作为身份不凡的嫌疑人,明智的拖延都不是不可理解的行为。但是如果他不来,那问题就大了。
“不然,小王我亲自己去请他!”魏玠等不及了。
就当夜星影跟着魏玠要出门“请”凶手时,围审的百姓被从外拨开。走进来的明智还有保镖护体,生人勿近。他一脸无所畏惧的表情,绝不是怀着慷慨赴死的决心。
一个皇亲一个国戚,四目相对,暗潮汹涌。
“我还以为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请我配合调查,原来是威王世子,真是失敬失敬。”明智先发制人,甚至拍起了魏玠的肩膀。
魏玠从不曾这般严肃模样应对明智的横行霸道,“小王我没记错的话,应当与你不熟,没必要攀关系。”
“大家同在魏都生长,我的姐姐是当今皇上的先皇后,就是你的皇嫂,这还不算牢不可破的关系?”
“你也知道是先皇后已逝,是男人别拿她当挡箭牌。”魏玠郑重其事地放话,“今日小王我一定让罪魁祸首伏法。”
终于上堂,乔氏与晓天都已经跪在堂前。明智上前却不跪,抬着下巴傲视一切,独独侧目望了乔氏一眼。一个低眉顺眼的女子,他扭头不屑。
“既然本案相关人员悉数到场,那就请郭大人开始审理。”魏玠开口。
一声惊堂木,没有吓到明智,也只能让郭大人自信一些。无论如何,他背靠严明律法和威王世子,理当有恃无恐。
“堂下嫌犯明智,跪下乔氏控诉你毒害他夫家三十八口,割喉杀死一人,你可认罪?”
罪名一出,明智却是一笑,当堂否认,“笑话,一个有杀害夫家之嫌的妇人装装可怜,指控我你们就信了,靖安府就这么点查案水平?”
“你不认吗?”郭大人再问,明智便越发嚣张模样,“难不成,你们还敢对我屈打成招?”
话锋忽然对准魏玠,“是威王世子亲自动手吗?”
此番当然是魏玠站了出来,“靖安府从来不屈打成招,此案虽然死者众多,但案情并不复杂,我一定让你人证物证具到,法理难容!”
此案的过程必须由魏玠主张讲解,夜星影早就助他理清了案情始末,能够应对自如。
一年前的事虽然与今时今日的案子相隔已久,但关于明智和乔氏的相识,乔氏的前一任丈夫中蛇毒而死都为杀人罪行定下基础。
之后便是半个多月前,明智在魏都重逢乔氏,得知她入的是王家,便安插了一个仆人作为眼线。
半个月来,乔氏因为负责安排王老爷生辰宴的事才会时不时出门,受到了明智的纠缠不休。
终于,不得美人的明智做了丧心病狂的决定,“那就是估计重设,用毒害乔氏第一任丈夫的蛇毒毒死王家人!而且你还带走了乔氏,就是为了让她落下嫌疑,除非她承认与你相会,你才会保她。”
岂料乔氏不仅不屈服于明智,更主动认罪求死。他当然不满于此,便收买了王家的几个仆人编造有嫌疑被捕的晓天和乔氏有私情,让她身败名裂,并栽赃嫁祸晓天是下毒真凶。
“王家后院的水井就是你下毒的地点,所有人都是因为饮用那里的水或吃了沾染过水的菜中毒而亡。”魏玠确定地说,“晓天说过,他因为太忙连一口水都没喝所以幸免于难。”
推理至此,明智不惜为魏玠鼓掌,称道:“威王世子编得一手好故事啊,虽然这个女人长得还挺好看的,但是我根本不认识她的,何来你说的爱而不得?倒是故事里除了我,他们俩杀人的说法才更加合理吧?为民申冤是好事,但是有权有势的也未必都是大恶吧,世子可别冤枉了我啊!”
“你以为小王爷只会推理吗?”
靖安府外街人来人往,听闻今日公审之人是固西爵之子,百姓的心便提了起来。审权贵的好戏可不能错过。
人群中戴着纱帽独行,高过众人的男子听闻来往人口中的议论不禁脚步一滞,“那明世子是谁啊,可是先皇后唯一的弟弟!”
人群越发聚集靖安府,那个帽纱男子也到了。他站在人群之后依然直视无余。
正赶上推理的精彩时刻,魏玠继续说道:“那个被割喉而死落入井中的仆人就是你的眼线,负责调查王家的情形,监视乔氏。他为什么死了呢?”
虽然没有亲眼得见,但魏玠如此推测,“你想让他下毒,就算有万一也是个替罪羔羊。可是毒杀三四十人,那个仆人不敢听命便苦苦哀求你放过他。”
仆人拽着明智求饶,不忠的仆人难免将来不出卖自己,明知心狠手辣,便趁势用锋利的匕首割断了喉咙,推入了井水。
死心不改,然后下毒。
“不知道这几天你这个杀人凶手光顾着什么心思,竟没发现自己丢了东西吗?”
一经魏玠提醒,明智眼中一刹惊恐。
随后,拼好的玉佩和彩络呈了上来,“这玉佩是从井底捞上来的,彩络则是捏在尸体手里,就是指证杀人凶手最好的证据。二十年前璞玉阁为爵府打造的一对麒麟玉佩,已经鉴定过了,这就是其一,可还需要再让你府上的仆人来作证这就是你随身之物?”
这才叫人证物证确凿,明智无从辩驳。
母亲生前说过,皇帝念他姐姐之情,这络子是他姐姐亲自编织,戴着就算不是免死金牌也是护身符。
他侥幸地以为,就算玉佩掉进井里也早已沉底随水流涌进江海。但不料的是王家人为人计较,就连水井都要打得不与外人联通的独井。
“是我又如何?”明智走到魏玠跟前最后的嚣张,“皇上会为了我姐姐保我的。”
“执迷不悟,你可知今日就是皇兄命我执行公道!”魏玠义正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