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黑炭将所有的房间查完，院里的臭气已经被风稀释了不少，勉强可以下去看看了。
“走吧，谁跟我下去？”林黑炭来到地窖前，再次戴好手套和面纱，看了看众衙役。
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后退，不用想也知道，底下的场景一定会让人感到不适，因而谁都不愿下去。
林黑炭无奈地笑了笑，她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也不勉强，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个人顺着台阶往下走。
越来里走，气味便越浓烈，林黑炭忍不住皱起了眉毛，但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走。
害怕点火会爆炸，林黑炭只拿了一颗夜明珠，借着微弱的光亮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个十几尺宽的地方，可以同时容纳十几人，里面散发着一种阴冷的气息。
四周寂静无声，林黑炭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行至地窖的尽头，林黑炭借着微弱的光芒打量了一番，这里堆着一堆不明物体，而臭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林黑炭鼓足了勇气又走近了两步，一块又一块的尸块被放在一块巨大的冰块上，有的还依稀能辨别出模样来，有的苍蝇遍布，不时有蛆虫缓缓蠕动，有的早已化成了白骨。
这些便是张铁牛没有埋起来的尸体了。
林黑炭刚看了两眼，便感觉腹中泛起酸水，她慌忙捂住嘴，屏住呼吸转身就往上跑。
哪怕再慢一会儿，林黑炭都担心自己恐怕要把隔夜饭都要吐个一干二净了。
直到跑到外边，呼吸到新鲜空气，她这才缓过来了一些，再不想下去了。
衙门的人在这里守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天大亮，才找了几个胆子大的衙役去下面将这些尸块搬了上来。
而林黑炭，则匆匆回到了衙门，准备提审张铁牛和张李氏。
行至衙门，林黑炭剧烈的喘息着，她的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愤怒已然要淹没。
“黑炭，你去张家怎么不叫我？”一瘸一拐的王二胖拄着双拐蹒跚而至，小声抱怨道。
林黑炭勉强弯了弯嘴角，她知道王二胖行动不便，更何况他连着忙了那么多日，恐怕也累了，便没有打扰，只是眼下她心情十分沉重，不想多作解释，只淡淡说道：“走吧，去找宋大人，提审张铁牛二人。”
王二胖见林黑炭脸色不好，也没多问，只默默点了点头，跟着林黑炭去找宋巩宋大人，心中却暗自恼恨自己没用，受了伤什么都帮不了他。
来到衙门后堂宋巩的住处，林黑炭轻轻叩响了门，“宋大人，连环杀人碎尸案的凶手已被抓获，待大人升堂提审。”
“咳咳咳咳。”里面传来了一阵咳嗽声，然后才是宋巩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是。”两人轻轻推门进去，宋巩端坐在木椅上，见二人进来，便慈祥地看着他们，笑道：“这件案子办的不错，我老了，也许也该到了告老还乡的时候了，以后有你们在，我也能放心了。”
林黑炭见宋巩穿得单薄，为他拿了件衣服披上，宋巩待她如师如父，她以一直把宋巩当做自己最敬爱的长辈来看待。
“宋大人不老，只是偶感风寒罢了，案子一破，宋大人心中没有牵挂，想必很快就能痊愈了。”林黑炭柔声宽慰道。
宋巩笑着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们不必再说了，将案情讲与我听吧。”
林黑炭微微颔首，将他们如何发现尸体，又是如何将张铁牛捉拿归案如实告诉了宋巩。
宋巩点了点头，对林黑炭甚是满意，“不错，看来此案八九不离十了，你们先出去吧，待我换上官服，随后便到。”
两人领命退了出去，待到宋巩穿戴整齐，开始升堂审案。
“升堂！带犯人张铁牛，张李氏！”宋巩端坐正中，十分威严，他一拍惊堂木，厉声道。
“威……武！”
林黑炭拉着张铁牛和张李氏行至堂下，押着他们二人跪到地上。
“堂下何人？”宋巩再次拍响惊堂木，开始审案。
林黑炭则默默立在一旁，夜弦也默默来了，就立在林黑炭不远处。
衙门外挤满了前来围观的老百姓，时不时发出阵阵窃窃私语之声。
林黑炭抬首一看，李大娘正拄着拐杖，挤在人群中，抬手望着台上的情形。
看着满头银发的李大娘，颤颤巍巍的样子，林黑炭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不仅有些心酸，不过才三日不见，李大娘便好似老了十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