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失足落水,死者可能会奋力挣扎,情急之下,有可能会抓住水草,但很少会触及水底的泥沙。”林黑炭说着举起死者的手,“你们看,这么多的泥沙,很有可能是被人按着头往水里淹的时候奋力抵抗所致,更何况,这位娘子也说了,李达格水性极佳,怎么会溺水呢?”
林黑炭说完,又掀起死者的衣服,“此外,你们看,死者肩颈处有一个青紫的瘀痕,极有可能是凶手行凶时所致。”
夜弦闻言微微颔首,看向林黑炭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赞许,但很快便又恢复了一脸淡漠之色,只淡淡说道;“不错,林黑炭言之有理”。
仵作连忙侧头过来看,尸体果然如林黑炭所说,他脸色清白不定,既惭愧又恼怒,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对,我官人定是被奸人所害,各位官爷,你们一定要为他做主啊!”李达格的娘子泪水盈满双眼,早已哭成了泪人,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不似作假。
“大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早日将凶手捉拿归案,死者已矣,还请节哀顺变。”林黑炭安抚道。
那妇人拿着帕子轻轻拭泪,微微点了点头。
“好了,时候不早了,既然死因已经查明,先将尸体带回义庄吧。”夜弦说完又看向死者的娘子,脸色看不出喜悲,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这位夫人,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为什么抓我?我是冤枉的呀,我怎么可能会杀害我的相公呢?各位官爷,我是冤枉的。”妇人闻言脸色大变,脸上的泪痕还未干,便急切地解释道。
“是与不是,我们自有论断。”夜弦冷冷说道,就算她表现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可刚才那妇人还未见着尸体的容貌,便知道死者是自己的官人,这点令夜弦十分怀疑,若不是她未卜先知,算到自己的官人会在此刻被人杀害,便是知道内情,与死者的死有关联。
“是!”衙役们领了命令,对视了一眼,将李达格的娘子 围住,“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你放心,我们绝不冤枉好人,一旦查清你是清白的,就会放你出去的。”
那妇人脸色煞白,腿也软了,
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倒地,颓然掩面哭着说道:“我没有杀人啊……我没有杀我的相公……”她不停地摇着头,模样甚是可怜。
林黑炭见状张了张嘴,似是有什么话想说,但顿了顿,还是沉默了。
夜色渐浓,河边的垂柳被风刮得沙沙作响,为这血色的夜又添了几分阴森。
林黑炭缓缓踏上了回客栈的路,她的心情也如这夜色一般,颇不宁静,侯鸿志那张挑衅的毫不在意的脸和李达格的娘子那伤心凄楚的模样时不时出现在他脑海里,两件案子就像是两团纠缠在一起的线,纷乱错杂,理不出头绪。
凶手到底是何人?这两件案子的发生,真是只是巧合吗?
……
第二天
虽然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可因着案子的关系,林黑炭还是未得好眠,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来到了提点刑狱司,待她到的时候,夜弦和雨燕已然出现在了衙门里。
“哟!”雨燕见着林黑炭,像是见着什么珍稀的动物一般,围着他左看右看,打趣道:“黑炭兄弟,怎么,一也不见,你就变成大熊猫了?”
林黑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咧了咧嘴假笑道:“狍子兄,我们彼此彼此。”
“唉,你这人,怎么开不起玩笑,你若是再提袍子,我可要生气了!再者说了,我哪就和他一样了,我明明比他聪明多了!想当初要不是我千里追凶……”雨燕微微周了皱眉,有些不满地抱怨道。自从他听说了袍子又多傻之后,他便对这个称号充满了拒绝。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案子如何了?侯鸿志有什么异状吗?”林黑炭正色道。
要知道雨燕可是个十足的话唠,若不赶快转移话题,他又要说个不停了。
“你说他呀!半点异状没有,比猪还能吃,比猪还能睡,没劲儿,我已经交给底下的兄弟去监视了。”一提到侯鸿志,雨燕便觉得兴味索然,他没日没夜蹲了两日,那小子却半点动静都没有,要么就是在家寻欢作乐,吃吃喝喝,要么便是一睡不醒,哪有半点杀了人之后的样子?
“嘿嘿,听说又发生了新案子,我特来祝你们一臂之力。”雨燕嘿嘿笑着,探头探脑的,看得出来对新案子十分感兴趣。
林黑炭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得,以后又热闹了。
“那,除了侯鸿志之外,死者还有别的仇敌吗?或者是钱财上的纠纷,有吗?”
雨燕摇了摇头,“听说死者生前为人宽厚,很少与人交恶,虽说开门做生意难免会得罪一些人,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个而杀人啊。”
“也是,死者身上的钱财分文未少,看来不像是图财,更像是仇杀。”林黑炭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此一来,线索就全断了。
“昨夜将李达格的娘子带回,可有什么收获?”雨燕敛了神色,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夜弦,比起侯鸿志一案,他对新案子的兴趣更浓厚些。
夜弦摇了摇头,“昨夜白大人连夜审问了李达格的娘子,可是那妇人一口咬定人不是她杀的。”
“那,她可有作案时间?动机呢?二人感情如何?”林黑炭又追问道。
“底下的兄弟一早就去查了,想必一会就知道了。”夜弦淡淡道。
说早操早操到,才半盏茶的工服,调查的兄弟就回来了。
“阿文,情况如何了?”夜弦见刘阿文回来,连忙问道。
“夜捕快,余捕快,林捕快,你们都在呢。”阿文气还没喘匀,脸上满是汗珠,见几人都在,招呼道。
本来他还对林黑炭的突然到来有些不服气,但昨晚林黑炭那一番话,已经令他刮目相看,因而也就把他与夜弦雨燕等人同等看待了。
“怎么样,查到了吗?”雨燕也急切地问道。
刘阿文抹了把汗,微微点了点头,“据那妇人所说,昨日她一整天都在家里绣花,中午的时候与邻居李大嫂碰了个面,闲话了两句家常,就再没见过别人了,直到衙役找上门,她才得知了李达格的死讯,丢下绣了一半的花便跑来了,她说有绣了一般的绣品为证,但我认为,绣品无法作为证明。”
刘阿文顿了顿,又舔了舔嘴唇,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此外,我听李达格的街坊邻居说,那小娘子,似乎与旁人有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