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应罗却露出你很没见识,你是乡下人的眼神,鄙夷道:“你若是嫌脏,我来挖土,以后你若是想吃土,也别跟我讨要。”
伍哲赶紧收敛笑容,一本正经跟上去:“没有,没有,我不嫌脏,你手小,待会儿,我来挖土。”
小应罗鼻子哼了一声,手却伸了出去,伍哲从善如流的牵住了,问道:“大哥,方才为何说,我会问你讨要泥土呢?”
“小雨,方才我跟你说了,这里何处?”
“嗯---有位前辈高人受困于此。”
“还有呢?”
“这位前辈,喜好养花……”
“对头。”小应罗耸耸肩:“所以,爱养花的人家,土壤特别好,也适合我们。”
“适合我们?”
“对啊,这里的土,对于我们来说是补品,可以泡茶喝。”
“喝泥汤?”
“小雨,你不要一惊一咋的。什么泥汤,那是这一界主人馈赠的补品!经常喝一点,保你平安的……”小应罗个头变小后,心底也发虚不少,他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看着左右:“这里的守卫众多,吐纳呼吸颇为班杂,应该不止你说的那一家人。咱们小心点儿。”
伍哲联想到山下遇见的黑衣人,那些人一看就不是玉家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紧紧跟上应罗。
小应罗的鼻子跟只小狗似的,东嗅嗅西闻闻,完美地避开很多陷阱和暗卫,转眼便溜到半山腰。
等他俩再次避开一对面目模糊的纸人护卫。
伍哲舒了一口气,偷偷在心里打起了鼓,若不是跟着应罗,他压根也不知道天堑山上原来有如此多的暗卫。
这些背后印有符箓的纸护卫,一看就是硬茬子。
以往跟着父母上山拜访,玉家人都是笑容可掬,进退有礼,却不知着山里头,却是这番情景。
小应罗贴着山崖壁,顶着凌厉的东风,站在松树尖上,低头对伍哲小声喊道:“快到了。”
呼啸的风声很快便吹散了声音。
伍哲见应罗身手敏捷,嗖地一声,化成一道光影,飞进树顶洞穴,一咬牙,纵身一跃,也跟了进去。
等眼睛适应了光线,伍哲惊讶地发现,石洞里的陈设简单极了,一桌一凳,一床一灯,再无它物。
黑暗甬道里只有一盏灵石灯,不眠不休地点亮了这一片洞天。
小应罗警惕地停住了脚步,从怀里摸出娇小的绿藤。绿藤一落地便欢快地扭了扭腰肢,舒展着鲜嫩的叶子,往洞中走去。
小应罗嘴角浮现出一丝小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扁。
伍哲想了想,可能这种笑容,以前常出现在胡子脸上的缘故,如今大哥没了胡子,再这么贼兮兮地笑,怎么看怎么别扭。
如小应罗所言,伍哲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同了,譬如说自己的听力、眼力都提升不少,洞察力也比同门强出一万里去。
虽然知道这样不好,可周身的穴道早已习惯了这般操作,每时每刻都在吸纳各种气息,自动化为已用。
“大哥,以后我喝这样的泥巴汤,能不能兑得稀一些?”
“为什么要喝稀的?”小应罗不解道:“肯定要浓浓的喝下去啊。”
“太浓稠了,我担心,卡喉咙……”
小应罗这才反应过来,叉腰大笑:“你以为是用嘴巴喝啊?”
“那不然呢?”
“咱们魔族都是用周身的穴道吸纳的,将这宝贝调的稠稠的,再糊满身体,很快就吸收干净了。”
伍哲听完,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念想到喝血的事儿,又问道:“大哥,用了这泥土,我是不是无需再饮用生血了。”
小应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皱眉道:“喝点生血怎么了,我们那儿管血水,叫做固魂汤!瞧你那德行,咱俩在沟里那会儿,你也没少喝啊。”
伍哲轻声道:“我不能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
“小雨。”小应罗拍拍伍哲的小腿,语重心长道:“有句话,我很早便想说了,因为担心你的自尊心,所以一直忍着,今天我实在忍不住了。
你们这帮人修,资质一般,却运气好到令人眼红,霸占这方宝地,却不知如何利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小雨,不要以为,你们的道理,便是对的;而别人修炼的,便是错的。有时你看见的、听见的、闻见的、说不定,便是被人刻意误导的。”
这话,猛一听有点拗口。不过伍哲知道应罗没有说大话,若是打开结界,放出对面的魔族,这一界的人修都得完蛋。
“若是咱们对立,大哥会杀了我吗?”终于,伍哲问出憋在心里很久的话。
小应罗嗤笑了一声,跳起来给伍哲崩了一个板栗:“你糊涂了,我说过的,我是被敌对的族群封印在夹缝间的可怜人,……”
情绪低落了一会儿,小应罗又道:“我是通缉犯,是回不去的……你放心,那边的人也过不来,这里就是镇住来往通道的阵眼。”
伍哲浑身汗毛一紧,急忙问:“大哥,你是说,阵眼在这天堑山?”
“不错,准确说,是天堑桥下。”
在伍哲的潜意识里,只要看见应罗淡定的样子,那么周围一切都是安全的。
应罗微笑欠扁的表情,无疑就是一碗安神的汤药。
前方探路归来的小绿藤,毫不犹豫地扎根在山洞里,叶片也依次卷起来,一副想占山为王的模样。
“大哥,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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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白猫衔蝉在桌边敲了敲烟灰,眯起漂亮的蓝眼珠,看着木异:“怎么样,这样的伍哲,你也是头回听说吧。”
木异的脸色有些奇怪,像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似的,良久才点点头:“我想来了,初次见到伍老爹时,他对我是有些回避的,而且,我的本命蓝焰,不断地想飞出去,那是一种,想进食的感觉……”
“对吧?你也能感觉到排斥。”白猫得意地笑了:“那时的伍哲修炼的已不是本门的功法了,魔物交给的法术,虽然晋级很快,可总与这个时空格格不入。”
“伍老爹绝不是邪物!”木异冷着脸。
“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好了。”白猫磕了磕烟灰,思绪飘回到过去,沉默起来。
“那个……”
白猫的丹凤眼飘过来:“嗯?”
“我好奇,那个跟着伍哲屁股后面的小石榴是谁?”
“她啊?你认识的。”
“我认得?”
“嗯,风火散人啊。”白猫衔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揭开了许多人,挑破了很多事。
木异有些诧异,细思之下,却又明白了其中的细节,“原来如此,难怪伍老爹功力深厚,却不曾亲自教导过霜飔……”
“嗯啊。”白猫点点头:“伍哲聪明过人,自然不会在这上面露出马脚。小石榴对他情根深种,他自始至终都是明白的。”
“那,霜飔的母亲,母亲大人……她…”
“玉伐檀!”白猫呵呵笑了,抿一口茶:“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玉伐檀其实并不是玉家的孩子。”
“可……”木异很想反驳,母亲,是那么温柔善良的女子,怎么可能是恶人。
白猫一眼便明白了木异的隐意,跟着就笑了起来:“我并未说她是恶人。我只是说,她并不是玉家的孩子…,再说了,做玉家的孩子有什么好?终日里勾心斗角,还得镇守在山里。”
木异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白猫好笑地瞅着脸色忽青忽白的木异,慢悠悠地哼着歌,等木异自己恢复过来。
又隔了一会儿,木异才回过神来:“那母亲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白猫的蓝色眼眸,使劲地眨了眨,极满意地笑道:“哎呀喂,要不怎么说,蓝焰郎君是个人物呢,事实都这般明朗了,还称呼玉伐檀为母亲。”
“胡说!只要她是霜飔的母亲,便也是我的母亲!”
白猫并不意外,撑着小脸蛋,问道:“可如果我说,伍老二并不是玉伐檀生的呢?”
木异的眼神流露出阴狠,握紧了拳头,关节发出咯嘣咯嘣的脆响。
白猫连连摆手:“哎哎呀,我是说得玩的,你看他们母子如此相像,便知晓我是开玩笑的。”
“最好如此!”木异拧着眉毛,盯着白猫:“我时间有限,不要消耗我对你的耐心。”
“了解,了解,我对大方的客户最宽厚了,统统都是实情。”白猫对横眉冷眼的木异,依然好脾气地笑着:“要说起伍哲的老婆玉伐檀,就要从伍哲挖好泥土,转身去找他梦中情人,玉静舒开始。”
木异翻翻白眼:“那个老妖婆,有啥好的。天下女人也没有死绝,一个个的,怎么都去追她?”
“你懂什么?”白猫磕了磕桌子,认真道:“玉静舒在当年艳压群芳,更何况,她是玉家的嫡女,嫁妆也丰厚。蓝焰郎君,你别打岔,好不好?”
木异无奈地趴在桌上,嘟囔着:“速速讲来,将老妖婆的部分删去即可。”
白猫不以为然地瞥了一眼木异:“那可不成,她可是关键人物。就因为她悔婚,收了古氏的聘礼,改嫁古行古仲衢,这才让伍哲遇见玉伐檀的。”
“我就知道那老妖婆不是善茬,招蜂引蝶,朝三暮四。”
“喂,喂!是听你说,还是听我说?”
木异黑着脸,摊开手,示意白猫可以继续了。
“还是得听我的…”白猫抖擞起精神,伸出小爪子,捻着胡须,接着说起那段往事。考虑到买家的实际心情,他减去不少含有玉静舒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