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用注意:
①灵感来自李碧华《胭脂扣》
②逍芙皆民国时期故去人士,以97年时期现代少女“苏生云”的视角切入
③民国时间线约在37年8-9月上海淞沪会战时期
④为了使小可爱们更好带入,会用第一人称及第三人称交替视角来写
皎月倾泻,如薄纱将万物覆盖。许是因昨天色渐起,夜群星繁焕,衬着彼时起伏的鸣笛声,为这座浮沉百年的城市更添得一丝韵味。马路边,小车巴士飞驰而过,路灯如时照耀,无一不拼凑着快节奏,且安逸的生活。我下了课,一如既往地在校前的巴士站等着车,闲暇张望时,我偶然注意到了一个人。
隔街处,路灯后孑然立着一位少女。黑暗拥抱着她,我瞧不真切她是何容貌,只觉她纤弱的身影在这高楼四起的城市中,显得分外单薄。斑驳的树影时临落她身,可少女却不为所动,如人与生俱来的坚毅般,稍时,一辆轿车擦街而过,借其骤闪的灯光,我惊诧发现,少女所着装束奇异,与其称是时髦……不,应是“太过时”了些,更为妥当。
一身藏青旗袍瞩目,暗金缕线镶滚,高领圈,荷叶边短袖,腰下长摆微微岔起,若隐若现地包裹着人曼妙凹凸的身姿。她抬起手,挽了下耳旁碎发,举手投足皆有着说不出的典雅、温婉,像极了旧画报上,那些随历史车轮倾轧而去的故时倩影。我心下惊艳,不觉失神望了她许久。
那一瞬,我兀然设想,她是否披星戴月,凌越了朝辉晚霞,错时而来?
“……我在胡乱想些什么啊。”我自嘲道。同时想起,这条街恰是声名颇广的影视城,许多待业在家的青年演员常聚集于此,伺机上镜。故此,我又推测她是否遇到了什么困难,或是丢了钱包、或是迷路?大抵是那一眼惊艳,衍生了我对这位陌生人的关切之意。这般想着,我踏步向前,过街于那旗袍少女颔首微笑,悦色道:“姐姐,你是在等剧组的那些人么?现在怕是已经都走了哦,试镜的话……明天再来吧?”
少女闻言一怔,不曾言语,只静静地看着。我伺时打量,不由心下感慨她是如此貌美,尤是那对杏眸,清澈如玉,对视便似一掬水月,静怡美好。少女捏了下衣角,应我以柔婉的笑,眸中的无措渐作欣喜,弱弱道:“这位姑娘,能请问你……第十团的指挥所怎么走吗?我……我想找一个人。”她的嗓音很柔,像一泓缓流的清泉,娓娓道来。
“第十团的指挥所吗?”我复述了一遍,脑中思索着与其相符的所在。记得幼时,爷爷曾和我提起,东巷那片原属民国时期的防卫区,常有士官活动,后来日本人发动空袭,那儿便成了废墟,如今早已修缮另起,开了家百货大楼。可……那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心生疑虑,却也未曾多言,只坦然答:“姐姐说的是东巷吧?不过,东巷早没有什么指挥所了,现在那儿是座百货大楼,你是不是记错了?”
少女眼中的光芒忽黯,凝过一丝悲哀,鬓边微卷的发丝掩去了人的神情。她抿着唇,本就紧攥的衣角被扯的更紧了些,随失落道:“这样啊……”稍时,少女的身形颤了下,两行温泪自她眼底滑落,可她未任由这悲伤肆意下去,而是抬袖,拭去了泪滴,转又默然无声地伫在原地,宛似凌霜寒梅,风雪难摧。
我心下酸楚,遂从兜中掏出些零钱,交予少女,同宽慰道:“姐姐别哭,我这有点子零钱,你一会儿搭辆巴士,坐车去警察局报个失踪吧,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少女接过钱,又是一怔,恍似不认识手中的什物一般。
“世间哪有不认识钱的人呢?这姐姐真奇怪。”我如此想着,见对街的巴士到站,忙起身小跑赶赴了去,再无暇顾及少女。
电车踽踽驶来,我踏步登入,顺打量了四周。或是因周五的缘故,今晚乘车的人格外地少,除了我,便只有后排一对说说笑笑的母女,和靠窗处倚光读报的老者。我寻了处僻静,打算取出待翻译的文献之际,一阵芬香沁鼻。那是我未曾闻到过的舒缓香氛,淡淡的,融着栀子花的高洁温雅。
我转过头,惊讶的发现……不知何时,那位少女已然坐在了我身旁,面噙温笑地看着我。
“真……真巧啊姐姐,嗯……你不去寻人了吗?”我挠挠头,俶感一丝诡秘,隐约觉得哪里不妥,可又说不上来。此时,我将文献摊开,提起纸笔正欲着手翻译,她忽将手覆了来,冰冷刺骨。我不禁颤了下,又听她道:“我不能白拿姑娘的钱。早些时日,我留过洋……看这些文字应该不成问题,姑娘若信得过我,我帮你译可好?”
“那就麻烦姐姐了。”我惊诧于少女的口吻。她明是一副娇俏的面孔,怎看也不过二十出头,然言辞间,却像隔了半个世纪那般久远。随之,更令我惊愕的是,她将横开的本子倒过来,以清丽婉约的笔法,竖排写下译文,且……用的皆是弃废多年的繁体字。
“姑娘言重了,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唤我晓芙……纪晓芙。”少女奋笔疾书,腕似灵蛇飘逸。倘若仔细察看,扶纸的左手腕处,亦绑着一条软绸,系成蝴蝶结模样。 “原来是晓芙姐姐。刚才走得急,没来得及介绍自己!我叫苏生云,交大汉语言文学专业,请多关教!”须臾,她执笔稍顿,歪头眨眨眼,又不解道:“汉语言文学专业?我从来没听过呢……”
“那晓芙姐姐是学什么的?”先前那股诡秘涌上心头,化作更甚的不安,我反问道。
她仰起头,眸中流露出缅怀之意,喃喃温和道:“还未留洋时,父亲请先生教我孔学,还有《诗经》、《春秋》……后来,家里又请了位英国来的洋先生,教我英文。留洋之后,一晃便是三年,归乡时正赶上新潮,白话文和新体诗兴起,我便又学了那些……”她如数家珍地叙述着,眉眼中满是欣喜,却不曾注意到我的脸煞如纸白。
恍惚间,我仿佛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