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以我之躯,冠你之魂(上)
夙宁2020-07-05 09:255,546

  【食用注意:

  ①逍芙灵魂互换设定

  ②与正文不同世界线,在平行世界发生的故事

  ③杨逍第一人称视角

  ④写此番外的初衷,是对正文中逍芙所遇感情阻碍的诠释补充,与正文无关,仅为博君一笑】

  [引]

   

    你知道吗?

   

    当彼此倾慕的两个人,因其中一方的缘由,从而无勇气承认面对之时,二者的灵魄便会发生不可思议的变换。

   

  [一]

   

    我是被一阵紧促的呼唤声叫醒的。

   

    一缕清光拂过双目,半梦半醒间,我发觉正被人轻轻推着手臂,耳畔亦回荡着些许微末声响。“晓芙师姐……晓芙师姐,该醒醒了哦?吃完早饭,今天还有师父的早课,不能迟到呀!”我勉睁开沉似千斤的眼,闻那声音更清晰了些。“嗯……好……”我敷衍着,旋即起身揉了揉仍隐隐发昏的头,可随之映入眼帘的光景,却不由使我幡然清醒。

   

    这并非是我昨时入睡前所居之处。且刚才那人唤我什么……晓芙?我抬眸一瞧,眼前正是一间古朴木屋,算不得宽敞的房间内摆着几张床铺,数件女子所穿的软绸长裙整理在旁,而甜腻的脂粉香气则令我更确信一点——这是女子的居所。

   

    我怎会身处于此?

   

    “师姐?你还好么……莫不是昨日下山,染了风寒?”思虑间,一手捧铜盆的女子将我打量了番,并抬手覆上了额心。我向不喜与女子过分亲近,故本能地躲了下,回道:“……别这样。”然话音脱口一瞬,我心下骤惊,顿觉所言之声自己再熟悉不过。温婉如水,声似莺啼,这……这本是晓芙的声音。

   

    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心间升腾。我回首看了眼那女子,望着人不解的神情,与些许破碎的记忆,我渐想起,她名唤贝锦仪,是晓芙先前与我提过的“贝师妹”。照理而言,我是不曾与贝锦仪见过面的,可不知为何,我现下竟有种与她相识多年的亲近感。惊愕之余,我细将方才种种整辨明析,再结合当下处境,最终发觉了一件令我难以置信的事实。

   

    ——我与晓芙相互交换了躯体。

    

    既如此,我刚刚的反应于相识多年的晓芙与贝锦仪而言,实显得太过生疏。为免其生疑,我旋即抿唇轻笑,佯作睡昏了的模样挠挠头,自嘲道:“贝师妹,许是我昨天累到了,今早起来有些格外昏沉……嗯,方才若是我出言冒昧,还请你原谅。”贝锦仪听我如此道,当即咧唇笑笑,同摆手答:“没事没事,那,师姐我先去打水梳洗了,你也要快一些哦。”

   

    “我随后就到。”目送着人出了房门,我松了口气,旋即低头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自己”。一如所想,在我盯着自己凹凸有致,细似凝脂的身躯半晌后,我不争气地红了双颊。江湖皆道我杨逍风流成性,与诸多女子纠缠不清,实则不然,这不过是所谓“正派人士”以污蔑我的虚妄之词。二十六载光阴似箭,除了幼时被家师抱过,尚称得亲近外,便也只牵过晓芙的手罢了。我连女子的边儿都没碰过,何谈“纠缠不清”一说?

   

    故如此旖旎,我当真是第一次见。

   

    薄纱之下,那若隐若现的丰腴时时撩拨着我本就混乱的神思。我缄默良久,试图阖眸不观,并静默:“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诚然,我并不是柳下惠。若是寻常女子,我必意志坚定,绝不越雷池一步,可……这是晓芙。心底骤然翻腾的冲动与好奇,促使我抬手悬臂,临掌于前,随即揉了下去。

   

    “嘶——”

   

    直击灵台深处的一瞬冲击,以它独有的浑厚嗓音,向我发出了贯穿灵魂的沉重拷问,这亦是千百年来男子所共有的疑惑之问:“为什么它是软的。”掌间温软宣柔的触感令我欲罢不能,近乎昏聩。有那么一瞬,我很想一生沉溺在这抹美好之中,不复苏醒。然须臾,仅存的意志给了我一响亮的巴掌,告诉我这是在趁人之危,不可如此。我方如梦初醒,忙抬手狠掐了自己一把,以换得片刻理智。

   

    难怪先贤有云:“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我摇摇头,颇衍得几分感同身受之悟,转伸手拾起枕边叠放整齐的衣裙,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一边将之套于身前。正动作间,某件什物忽自腰间掉落,我探手拾来,却兀然引得一段回忆弥漫脑海。

   

    那是我与晓芙初遇时,我亲手系在她发间的绶带。彼时她一舞长剑,清质出尘,任如云青丝尽泼墨于肩,我见时欢喜,却私心不愿她这般让旁人瞧了去,遂打趣道:“丫头如此甚美,但只予我一人瞧,可好?”随之解下发带,挽在了晓芙发间。那一刹,丝缕暖意浮现,仿佛是这具身体的本能般,一股交织着眷恋与痛苦的陌生情愫充斥心扉,似诉说着千般想念、万般不舍。

   

    霎时,晓芙过往的思绪便似潮水汹涌袭来,那些她不曾与我言明的心事,瞬豁然于胸。我从不知,晓芙坚毅温婉的外表下,竟是如此不安与害怕。我从不知,灭绝师太、殷梨亭、我等三人于她而言,分是代表孝义、忠义、情义三道桎梏,直将她迫得喘不过气。我从不知,晓芙忍受锥心之痛于我所言决绝之语,只是惧我死于非命,以来保护我的无奈手段。

   

    原来你一直记着我,原来你这般放不下我。

   

    望着掌间的发带,我不觉轻笑,同喃喃道:“傻丫头,以为躲着我、不见我就能保护我了么……除了你,这天下又有何人能伤得了我。”

   

  [二]

   

    梳洗过后,我随贝锦仪一齐去了后厨。依照峨眉的规矩,除掌门和护法以外的所有弟子,每日皆要轮流去后厨帮忙,共同准备师门上下的饭食。

   

    可好巧不巧,我又得知,今日正是我二人与丁敏君负责掌厨主菜。我于暗处白了一眼,内里将灭绝骂了又骂,心道:“死尼姑,晓芙那么纤净的一双手,你怎也舍得让她做饭?啧,这倒罢了,若是琴棋书画,谈词论赋,于我而言通通不在话下,再不济,打群架我也能为晓芙夺个头彩,怎知你偏让我做什么饭……”

   

    我哪里懂什么烹饪之道?

   

    晓芙曾为我做过一道“南卤醉虾”,我深知,她厨艺极高。若我贸然下手,难免暴露,从而引得峨眉众人诸多猜忌。故我心生一计,轻拍了拍贝锦仪的肩,同扶额蹙眉道:“贝师妹,我头疼得厉害,今日怕是不能主厨了,能否请你多费心些,代我掌勺,我在一旁替你打打下手,切切菜什么的……”

   

    贝锦仪惊讶地看着我,眉梢微挑,含笑道:“总觉得师姐今天与我格外客气呢,没事的。师姐把肉和蔬菜切切就好,其余的我来便是!”话音刚落,不知是否是由于这副身躯的缘故,我险些激动地落了泪,灭绝那厮虽人品堪忧,但教出的徒弟却意外地好。这般想着,我抬腕揉了揉湿润的眼眶,继拎起手旁的刀,开始处理起砧板上的白菜。不想须臾,我又听人“咯咯”一笑,问道:“晓芙师姐怎么今日把这发带系上了,平日里总见你珍贵得不行……嘿嘿,难不成是殷六侠送的?”

   

    我眉心一拧,心道:“这就是你年少无知了罢,武当呆头的东西,晓芙才不会放在心上。”但闻及人提到,晓芙珍贵得不行,我便也释怀了些,愉悦答:“师妹说笑,不是他送的。对了……我这发髻看起来会不会有些奇怪?灭……师父她老人家不会降罪于我吧?”

   

    好险,一句灭绝老尼差点脱口而出,亏我收言及时,不然被峨眉弟子听了去,晓芙莫不是要被扣上个“欺师灭祖”的骂名?与此同时,我顺手扶了扶那摇摇欲坠的发髻,听贝锦仪道:“哎!师姐你别说,好看是好看,师父应该不会生气的。就是,我怎么总觉得……有点像男子梳的发髻呢……”

   

    不是有点像,它原本就是,只不过是我在原有的基础上,多放下几缕头发罢了。

   

    我尴尬一咳,赔笑道:“……那就好。”同时想起了方才在屋内,我与这发髻的殊死搏斗。晓芙平素所梳的发髻,我隐约记得是分发三股,各自编成小束,再盘于顶端。殊知,梳女子发髻是个精妙功夫,断不似男子发髻那般随心不拘。我依着记忆,在镜前编得胳膊阵阵发酸,却是连一股发都没梳明白,且凭白扯下了好些根头发……这不禁令我想起从前同师父学劈空掌的时日,那些铁八卦都比这发丝好打理的多。

   

  [三]

   

    做饭的功夫总是无聊,但与贝锦仪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时光也快了些。正当她同我提及,日前她在武当山遇见的那名心仪公子时,一阵细碎的步声入耳,愈发清晰。我余光一瞥,见身旁的人脸色稍沉,回身甚是恭敬地行了礼,正道:“丁师姐,你来了。”

   

    想峨眉弟子多是敬怕这丁敏君,见了她,总像是老鼠见了猫般畏首畏尾。可我不然,丁敏君若见了我,该害怕的也理应是她。于是我只稍顿了下腕,悬刀问候了句:“丁师姐好。”我头也未回,便继续剁砧板上那块连筋带皮的肉。岂知稍顷,她一把扯我回身,径直扇了我一巴掌,趾高气昂道:“纪晓芙,你什么态度?做饭的功夫还敢如此懈怠,和贝锦仪聊个没完。再瞧瞧你今日这身打扮,衣衫松懈,发髻怪异,没的叫人以为你是山下那翠红楼的……”

   

    话音未落,我抬手便是一掌,直扇得她倒退了三步。此时,丁敏君以一副不可置信的目光瞪着我,吼道:“你疯了!”余下的弟子亦是惊得不敢出气。我揉了下颊处火辣,冷哼一声,顺将那把刀猛嵌在旁,徒闻沉闷厚响。

   

    我不喜欢打女人,但我更不喜欢有人欺负我的女人。

   

    凭着晓芙身躯的记忆,我知她平日里受了多少丁敏君的气,挨了人多少巴掌。晓芙是我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的珍宝,纵使晓芙手破了个小口,我也难免心疼半天,更不必说挨这凶婆娘的巴掌。我衣袖一甩,抬手指了指周遭的峨眉弟子,厉声道:“诸位师姐妹都在场,可都看到了。师父今日安排我三人在后厨掌事,丁师姐迟迟不来便也罢了,一来便要耍如此威风,敢问峨眉哪条规矩要求见了她丁敏君需顶礼膜拜的?”

   

    “是……是没有。”

   

    “纪师妹说的有理。”

   

    沸议渐起,我趁此时行步上前,又对人睨视道:“既如此,我问一声丁师姐好是情分,不问是本分。师父心善,怜我自幼丧亲,故平素多对晓芙照顾有加,丁师姐倒也不必为此处处针对于我,我并无兴趣和你抢什么掌门之位。此外,我敬君礼君,皆因曾子有言:悌,德之序也。我忍你一时,不代表我真的怕你,以后……还请丁师姐对我客气些。”

   

    语罢,丁敏君甚为怨毒的望着我,却未敢再言辞一二。

   

  [四]

   

    诚如早时所言,用过早饭,贝锦仪便匆匆带我去了闻经阁,听灭绝讲什么早课。尽管我心下千百个不愿,可也不能拒绝,便只能随人一同前去。

   

    比起居所与饭堂,峨眉的闻经阁倒是宽敞许多。待我二人来时,前排早已坐满了诸多弟子,皆是一幅心驰神往的期待模样。得见此景,我暗暗一笑,心想:“正合我意,我离那死尼姑远些,正好也免得和人四目相对,当真省了不少麻烦。”稍顷,伴随着三声沉闷深远的钟响,贝锦仪递给我一块软垫,遂与我并肩坐了下来。

   

    我能想象,晓芙是个听话懂事的乖丫头,每逢灭绝讲经,她必会认真以待,用心聆听。这般想着,我却也不好摆出往昔那副待灭绝散漫蔑视的态度,故扳了扳身子,我捋神细听了番:“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其寐也魂交,其觉也形开,与接为构,日以心斗。缦者,窖者,密者。小恐惴惴,大恐缦缦。其发若机栝……”

   

    灭绝所讲,正是《庄子·齐物论》中的一段,意倡“大知”、“大言”两种高尚境界。难为她文意通彻,字字详熟,可在我听来却讽刺非常,倘若灭绝真懂此理,也就不会过分执着孤鸿子的死,晓芙亦不会在忠义两难间饱受煎熬。

   

    “其溺之所为之,不可使复之也*。”我于心底悄重复了句,随轻叹一声,便续听人讲解那些枯燥经文。

   

    却也不知过了多久,灭绝话锋一转,蓦的开始声情激愤地数落起明教的不是。只道她从阳教主开始,一路嗔责嘲讽至四大法王,连五散人亦未能幸免。先是指责明教作恶多端,续言教众个个嗜血成性,行事诡秘,当为武林之耻,随之又将我与阿遥重点提出,用那些江湖广为流传我二人的“风光事迹”大肆批判。后更言,有朝一日要攻上我光明顶,除了我明教一干妖邪,灭了我明教所谓圣火。

   

    死尼姑,说的出你可要做得到。枉你身为一派之长,可别光打雷不下雨,败了你正气凛然的威风。

   

    我还是第一次听灭绝一本正经地在众人面前道我的不是。并没有想象之中的怒不可遏,我反是毫无波澜,甚心道:“死尼姑当真看得起我,特意将我当做压轴人物大加批评。”正无奈间,我的脸颊忽被蹭了下,当我疑惑不解之际,倏听贝锦仪低声道:“晓芙师姐!你……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

   

    哭?我何时哭了。

   

    对视一瞬,贝锦仪担忧无比的神色映入眼帘。我眉心微蹙,抬手抹了抹脸,垂眸却见掌间泪痕斑驳。“贝师妹,你不说我倒真未注意,我是从什么时候起……哭成这个样子的?”我一边擦着泪,一边压嗓问道。只见她撇撇嘴,艰难答:“就是师父说起魔头杨逍的时候啊。你忽然特别难过,眼泪怎也止不住。师姐,你是和他有仇么?”

   

    须臾间,我的喉咙似被一双无形的手紧扼住一般,直迫得我喘息不能。那股莫生的情愫又涌了上来,且比方才更炽烈,更悲伤。一瞬之际,我的脑海间忽然浮现出无数次晓芙紧攥着那发带,躲在被子下泣不成声的模样。

   

    我心如刀绞。

   

    “是呢,我和杨逍有仇。”我抽出袖间那条被我拧得皱巴巴的手绢,象征性地擦了擦,并随口敷衍了句。至此,我再无心情去听灭绝置喙我如何不堪,只想早早离了峨眉这鬼地方,好将晓芙寻回来。其实,自那日分别后,我从未离开过晓芙,不过是躲在了人瞧不见我的地方,暗中保护着她罢了。

   

    我想了又想,心下总觉不妥。故盘算着,待死尼姑唠叨完,我定要找到晓芙,和她好生解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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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逍芙:归字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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