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段启泰还没说出自己的名字,就被约翰一脚踢了老远,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舞厅里刚刚才重新热闹起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又像按了暂停键,一下变得安静极了。
“你算什么东西。”约翰的声音很清楚地被周围的人听见。
洛时年觉得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来舞厅之前她自己对段启泰说过。
这时,约翰朝着门口的卫兵招了招手,卫兵快步走过来,他对卫兵说:“拖出去。”
话音刚落,段启泰就大叫起来,“洛时年,快救我,救救我。”
虽然他被打算是出了来之前他对自己出口不逊的气,让洛时年觉得很爽,但如果是被法新国人打还是算了吧。
“约翰先生,他什么也没做……”
约翰看着她,面色柔和,“你放心,我不会杀他,他搅了我的兴致,我只想教训他一番。”
“可是……”
约翰见她还想说情,摆了下手,“好了,看在你面子上,我饶了他。”
他朝卫兵挥了挥手,卫兵就退了下去。
约翰又重新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对洛时年说:“今天没跟你跳舞,我觉得很遗憾,下次有机会再请你跳。”
他竟然还惦记着这事,洛时年没有回应他。
他看了一眼洛时年就走了,带走了门口的一小队法新国兵。
他们离开后,洛时年才彻底松了口气,钱太太首先围了过来,问她怎么样,她捂着胸口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她并不是怕,而是觉得被一个法新国影子人头子看中,跟他喝了一杯酒,还说了那些话让她觉得特别像是被侮辱了一样。
可是谁让她怕死,不敢当着他的面断然拒绝他。
她站起来朝围过来的人说:“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哦,好,我送你出去吧。”钱太太殷勤地过来扶住她。
两人走到门口,看到段启泰站在那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像特别没脸。
“我想自己静一静,你自己做黄包车回去吧。”洛时年跟他说完就走了,钱太太一直把她送到了车上。
洛时年以为她怎么也该回去了,结果她竟然坐进了车里,一脸笑意地说:“你知道约翰是什么人吗?他竟然来找你说话,你知道这多么难得。”
看着钱太太不知羞耻的嘴脸,洛时年真想吐她一脸口水,但她知道他们这群人就是这样毫无信仰和底线,她现在还不想得罪她。
她明知他们是这种人,还要打入他们这个圈子就是想得到情报,好给萧焱他们提供帮助,之前他已经把这群人的名单都已经给了萧焱,萧焱说非常有用。
见洛时年没说话,钱太太又继续说:“你要是结识了约翰,只要你说句话,你家段先生升职就指日可待了。”
洛时年还是没说话,靠在汽车椅背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钱太太捂着嘴笑起来,“你知道吗?今天约翰可不是偶然从这里路过。”
“什么?”洛时年心里一惊,坐直了身体看着对方,“你怎么知道的?他想做什么?”
钱太太拍拍她的手,笑着道:“你别紧张。”
接着,洛时年听了钱太太的话才知道,钱太太的丈夫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奸细,他跟约翰很熟,只要有空就跟在约翰后面跪舔。
当然这些话不是钱太太说的,是洛时年站在自己的角度理解的。
约翰偶然间对钱太太丈夫说他对卢国女人感兴趣,要不是这场战争,他一定会娶个卢国女人做老婆。
钱太太丈夫就留了心眼,回家跟钱太太说了,让她踅摸着这样一个人选。钱太太就看中了洛时年,她回去就跟她丈夫说洛时年美得不可方物,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不过可惜的是已经结婚了。
她丈夫就记在了心上,让人偷摸拍了洛时年的照片拿去给约翰看,约翰一看就觉得很满意。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场看似偶遇,其实是蓄谋已久的会面。
洛时年听完钱太太得意洋洋的叙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真是要谢谢你。”
钱太太见洛时年表情不是意料中的欣喜,而是显得有点怪异,就也变了脸色,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怎么了?你不高兴啊?”
“我为什么要高兴,我是结了婚的人,而且我父亲是宁丘滩有脸面的人,我要是跟个法新国人搅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叫我爸爸怎么有脸在宁丘滩混。”
这倒说的是实话,也是在拒绝钱太太的拉皮条。
钱太太沉默了良久才说:“你结婚的事我想到了,可你丈夫就那样,一点出息没有,你能指望他什么?你要想继续跟他过日子,就跟约翰说说让他往上爬几步,要不想跟他过日子趁早踹了他。”
难怪她总是劝自己踹了段启泰,现在才知道自己早就被这些人算计了。
洛时年没开腔,眼睛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前面,像是在认真思考。
“不过你父亲这头我倒是欠考虑了。不过,现在是法新国人的天下,仗打到这个地步,说不准以后就是法新国人当家了,你还是劝你父亲趁早打通关节,哦,对了,我听说你父亲不也是亲日吗?那些传言我听说过。”
洛时年知道她说的是洛天闻被误会为奸细的事,去年她的生日宴会,还有人雇了群众在饭店外面闹事。
见洛时年还是不说话,钱太太就催她,“你到底怎么想的,能不能给我一个答复?”
“我给你什么答复?你们这是在逼我,我是有夫之妇,也受过那么多年的教育,怎么能做这种事。”洛时年冷然道。
“那……”钱太太想说点狠话,但又不想现在就得罪洛时年,一时就有些为难。
洛时年想了想说:“今天约翰也就跟我喝了杯酒,什么都没说,指不定他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呢。如果你们误会了他,他要是不高兴了怎么办?”
钱太太想了一下,觉得洛时年说的也不无道理,就跟她告辞下了车,说回去再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