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停在院子里,司机已经发动了,洛时年边走边跟他说:“叫你们收敛一点,很多人看着呢,你们太不像样子了。”
段启泰今天心情很好,就回了她一句,“要是眼馋,觉得寂寞难耐,你也可以像雪娘那样知情知趣,说不定我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
“你闭嘴吧。”洛时年停下来怒视着他,咬着牙说了一句,“你算什么东西。”
这话当面说出来,就像一耳光打在人脸上,段启泰脸色马上就阴沉一片,“你这臭婆娘说什么?”
“跟我说那些下流话,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洛时年小声怒斥。
“你想怎么样?想要了我的命?”段启泰往前走了两步,眼神阴狠地威胁着洛时年。
夏有是司机,他看到阵仗不对,马上走了过来,朝洛时年鞠了一躬,“太太,时间不早了,再耽误就要迟了。”
洛时年缓和神色朝他点了个头,又怒瞪着段启泰,“以后跟那女人在我面前腻腻歪歪,我就叫人把狼狗放出来,别当我在开玩笑。”
她说完就走向车子,段启泰迟疑了一下,怕洛时年让司机开走,赶紧跟了上去。
洛时年坐了前排副驾驶,他就自己坐在后座。一路上他看着洛时年的背影在想着,等到他飞黄腾达,有权有势,连洛天闻都不放在眼里的那天,他一定要把这个女人变成千人骑万人枕的婊。子。
到了约定的金玫瑰舞厅,今天这里被包场了,所以来的都是被邀请的人。
认识的那些太太们从没看见洛时年和段启泰一起出现过,甚至几乎没人认识段启泰,大家都拿打量探究的目光看他。
洛时年就赶紧跟人介绍,大家才认准了这个人,有人就在心里比较一番,大多都觉得段启泰配不上洛时年。
今天来的人多,而且很杂,大部分都是机关干部,也有钱太太家这样立场暧昧,伪政府正在积极拉拢的人,这都是圈子里没有公开的秘密。
因为大家都在观望,属于立场不坚定随时都可以做卖国贼的一类人,所以大家也都不觉得钱太太家这种人出现有什么奇怪的。
洛时年是恰好住这一片,人家看段启泰职位不高,也不够受重用,就觉得可以把他拉到一个阵营里。不过这都是洛时年自己想的。
大家一片其乐融融,跳舞、喝酒,或者交际都很自由,整个舞厅充满了欢声笑语。洛时年不知道段启泰干什么去了,不过这么难得的机会他肯定要卯足了劲去巴结、攀关系。
洛时年当然也不会在意,就跟平时相熟的几位太太在一起闲聊,有男人来了,她就不怎么说话。
他们在里头,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人就静了下来,他们发现的时候寂静就已经蔓延到了他们这边。
洛时年缓缓喝下去一口酒,才把目光定格在慢悠悠走进来的法新国人身上。法新国人穿着军装,戴着军帽,还有枪支,一身全副武装。
他目光阴冷地扫过每一个人,像是暴君在巡视自己的领土,让所有臣民都怕他,他才感到有那么一点满足。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战战兢兢地站着,可能有人跟他打过交到,但此时此刻还是很害怕。
他摸着下巴,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今天无关立场,你们继续玩乐,我只是路过来看看,也想来喝一杯。”
连他不太流利的汉语都显出与众不同的阴冷,就像蛇的嘶语。
他说他想喝一杯,却没人敢招呼他,虽然留声机里音乐已经响起,但还没人去跳舞。
他看了一圈,却朝着洛时年他们这边走来,洛时年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她今天穿了一身无袖的红色蕾丝贴身旗袍,不久前她还在得意自己打败了所有女人,今天这场子里数她最美。
而此时此刻,她却非常后悔自己打扮得这么显眼,她祈祷着法新国人不要来找自己。当贝基 约翰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大概惊吓得太厉害了,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这位小姐,能递给我一杯酒吗?”
洛时年颤抖了一下,连忙回答:“好的。”
她抖抖索索地从吧台上拿了一个没用过的酒杯,又往里面倒了半杯红酒,然后推到约翰面前。这时候她才发现刚才还在她身边的那些人现在都已经远离了。
“小姐叫什么?”贝基 约翰端起酒杯问道。
“我……我姓洛。”洛时年紧张地连声音都在颤抖。
这个法新国人看起来官阶不低,她不信他只是路过想来讨杯酒喝,他肯定是带着目的的,她在猜测是不是萧焱或者洛天闻暴露了,或者自己之前跟岑宽接触的那一段被翻了出来,或者他们是不是查出来特温蒂娜死的时候她是旁观者。
“介绍一下自己,我叫贝基 约翰,在法新国影子人机关任职。”
他倒是毫不避讳,洛时年听了他的介绍没有任何表示,脸上还残留着一些慌张,嘴唇紧紧抿着。
约翰看了看她,轻笑一声,“洛小姐吓到了?你放心,我今天只是来喝杯酒,不带人回去问询也不杀人,因为你是这里最漂亮的女士,所以我就过来了。”
洛时年不知道如何反应,就朝他笑了一下,这个约翰,如果摒弃他是个无恶不作的法新国人,单从长相上看他其实还挺有味道。没办法,即便在这个时候,她颜狗的自我意识还是冒了出来。
约翰听了听音乐,对洛时年说:“现在的音乐是在下最喜欢的,洛小姐能否赏光陪我跳一曲?”
洛时年想要拒绝,她怎么可能陪一个法新国影子人跳舞,脑子正在飞速运转,打算找个合理的理由。
可她理由还没找到,就听见旁边有个人说话,“约翰长官,我是时年的丈夫,叫……”
原来是段启泰,他估计看到约翰在跟洛时年说话,就想来套近乎。洛时年扭头看了他一眼,心里对他充满感激,心想这回被打断,音乐一结束,约翰就不会再让她陪着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