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小厮趴在地上汇报完最近简崇逸和洛长平王不见王的状态,就听见一声冷笑。吓得他努力缩成一团,减少存在感。
瑟瑟发抖看着实在碍眼,果然是靠钱就能收买的垃圾。嬷嬷都省得给他眼神,伺候着太后喝茶。
懂事的大丫鬟已经派人送他离开,大家都知道接下来的话题听不得,鱼贯而出。
“果然是恃宠而骄,这还没怎么着就闹上了。她这样的入了宫,怎么能安宁?”太后舒服的靠在椅背上,享受嬷嬷不轻不重的按摩。
“这刚在一起,蜜里调油,嫉妒也正常。”话是这么说,嬷嬷心底也不认同这种做法,“私下里手段多了去,闹到明面上,实在失徳。”
“她有什么私下,被骄纵着长大的大小姐,什么事不得闹得天翻地覆。”冷笑,“看来都不用我们安排人,他们自己就走不长久。”
“那可是要,取消?”
“不。”太后即便是闭着眼,那快要勾到太阳穴的嘴角,还有飞入深发里的长眉,看着也渗人。嬷嬷连忙挪开视线,看着自己的手。
“这火都烧起来,不加把油怎么行呢。”
说的理直气壮,嬷嬷心下惋惜。可怜两个有情人啊,又要被活活拆散。
被她在背后谋算的人,正魂不守舍的坐在包间里。
冯葶婉左手边放着吃的,坐在包间门口的走廊里,听唱戏的曲调跑山跑水,上上下下。脚一颠一颠,时不时瓜子一丢鼓个掌。
赵苏语安静的坐在屋子里品茶。
坐,不,趴在对面的是洛长平。左手伸直头靠在上面,右手拿着一个空杯子,转来转去。
一场戏结束,冯葶婉趁着换戏的空隙跑进来,给自己的盘子满上瓜子花生,“来都来了好好玩,要死不活的干嘛呢。”
“你玩啊,我对唱戏的不感兴趣。”
“也是,自己不就成天和简崇逸演戏呢。一个早出一个晚归,大厅里碰到了还非得扭个头回去,神经病。”
“你懂什么。”洛长平抓起手边的花生壳往她身上丢,“快走,看你的戏去。”
“戚,你就继续伤春悲秋吧。”利索地躲开她的攻击,“他是皇帝。寻常人家尚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更别提他。你要真想,看话本子做梦去吧。要不陪我看戏也成,戏文里的男人也好。”
洛长平抓起赵苏语面前的瓜子皮就要丢,冯葶婉已经随手关上了门。
泄气的往桌上一抛,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斟满一杯水,推过去,“真这么难接受,现在还为时尚早,及时脱身。”
“我倒想。”看着茶叶起伏伏伏伏,洛长平也跟着心情跌宕,“哪是这么容易的事。”
“还是舍不得。毕竟你一开始就知道,他有三宫六院。别的不说,冯葶婉就是一位。”
“对啊。”无力的应答,长叹一口气,“你什么都别说,让我自己想想。我就是心里有个坎,还过不去。可能时间再久一点,就不介意了。”
这话说的有多假,她自己心里有数。她接受的教育是人人平等,爱情是一夫一妻。由三观围成的稳固三角形,怎么会那么容易塌呢。
语气里的迷茫不确定让赵苏语低下头,无声的剥着桌上的瓜子,等会要给冯葶婉吃。
砸吧砸吧嘴,不知道是在回味这风味独特的花生,还是演王宝钏的戏子,最后那一滴清泪。
对着满身丧气的洛长平,“走吧,我们回去。”
“这还早。”耷拉着眼皮,“再待会,你不喜欢看嘛?多看会。”
“这是今天最后一场戏。”她的心不在焉明显到没话说,冯葶婉趴在窗台上,“都快到晚膳时间,回去吧。”
“不要,再晚点。”
洛长平拒绝的干脆,冯葶婉还想说什么被赵苏语拉着,一人一边,把洛长平架到窗台。三个人一起跪在软榻上,探出一颗头和大半个上半身。
远处的山顶上是闪着金光的红色夕阳,耀眼又安宁。大街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无知觉的长叹一口气,半响才道:“我们要是登上那座山,能碰到天吗?”
这话说的自己都想笑。作为一个接受了完整的九年义务教育的大学生,问出这种问题,可能真是被烦到智障了。
赵苏语对她出于自己侮辱了自己智商的情绪一无所感,眼睛定定的盯着那一片挪不开视线的美好。
冯葶婉看她们都痴迷的看着虚无缥缈的云彩,她不知道有啥好看的。对这些不感兴趣,反倒是底下一个扛着隐隐冒着白烟,散发着糕点香的摊子更感兴趣。
认真思考洛长平话的可行性,双手一拍,“说不定可以,我们去吧。”
“碰不到的。”失笑摇头,“是我傻了。”
“你都没碰怎么知道碰不到。”冯葶婉不服的扬起头,“走,现在就去。我让底下守着的人买轿子,抬我们上去。”
“别。”洛长平想拉住跃跃欲试的冯葶婉,却被赵苏语扯住了胳膊。
得了空,冯葶婉得意洋洋的做了个鬼脸,迅速提着裙子跑出去。
脸上的疑惑在赵苏语平淡的目光里逐渐消失。知道她们这是想着法的哄她开心,微笑着垂下眼,算是默认这件事。
跟着一蹦一跳的冯葶婉下楼,正停着三辆软轿。一人选了一辆,四个高头大马的男人步伐稳健,几乎没有颠簸。
手托着下巴,漫无目的转着眼珠。不知道想到些什么,低声骂了句:“万恶的资本主义。”
呢喃消失在风里。
冯葶婉嚷嚷道:“天都要黑了还是碰不到。永远在我们前面,不是树尖上,就是山顶上。”
开路的侍卫这会也面露难色,这天色渐暗,山林里本就不安全。要是他们自己当然一声不吭没半点事,可这都是群姑奶奶,纠结片刻还是鼓起勇气劝道:“这边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野兽,冲撞了主子就是罪过。而且主子要看的夕阳也没了,不知道各位主子,饿了吗?”
“噗。”看着被自己笑的不好意思耳尖都红了的侍卫,“回去吧。你还真是,会说话。”
“诺。”得了令,累了一路担心受怕的下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见洛长平露了笑脸,只是,为啥是侍卫?算了不纠结了,冯葶婉对着赵苏语一眨眼,满脸都写着“你看我棒吧。”
点头,赵苏语笑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