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倒是相安无事。只是没等几天,简崇逸就下令,整装待发。
洛长平提着从东安那里拿的玫瑰花糕,一脸压抑:“这么快?现在就要走了?事情不是还没解决吗?”
“不快了,我们都在这停留快十天了。”冯葶婉接过她手上的糕点,爬上马车。
东西下人们都收拾好了,等洛长平回来就直接走。
看出她还有些疑惑,简崇逸走到她旁边,替她扶正歪了的发簪,压低声音,“监视这么久每个人都生活十分‘正常’,说明对方有了戒备。我们先走,等他们放松警惕拿到证据再一网打尽。”
“好。”被简崇逸扶着上了马车,洛长平挑开车帘目送他翻身上马,才缩回头。
赵苏语手上戴着一串贝壳手链,看的她新奇不已。抬着她的手把玩半天,“我都忘了海边还可以做这个。”
想当初她出去旅游的时候,也是自己做了好几串,还送人来着。
赵苏语脸微红,不自在的收回手,用左手捂住。
这个态度,一看就知道是苏淮生做的,没想到他还挺浪漫。没再盯着她的手腕,“我们下一站是哪里?”
“是离这不远的琼州。”
“琼州啊。”细致的把长长的车帘从底部卷起来。放在头顶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四下看啊看,看啊看。
又是一路颠簸,很快到了琼州。
简崇逸他们这次格外的忙。不断地在客栈里进进出出。
到琼州之后休息了两天,三个女人要么一起出去玩,要么各自玩,谁也没去打扰他们。
一大早被冯葶婉拉出去,说是要看皮影戏。
搬个小板凳坐在一群小朋友中间,洛长平躁得慌。只是这戏演的实在有趣,唱的是狸猫换太子。从前她也没看过,被吸引了注意力就逐渐放松了。
看了一上午,意犹未尽。
戏班子的人买了云吞围成一团吃,洛长平和冯葶婉也干脆一人捧了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一边吃一边眼巴巴的盯着他们。
这种无形的催促惹得戏团的人哈哈大笑。
说是团也没多少人,就三个大人,加一个小孩,他演的是太子的角色。
为首最大的那位三两下吃完了午饭,一抹嘴,“两位小姐可是第一次看这个?”
“是啊,演的真好。”
“外地来的吧,听口音像是北方人。”年级稍轻的那位男子也跟着搭话。
洛长平笑笑,点头。
最小的男孩子捧着吃的蹭过来,“姐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
“我吗?”惊讶的抬头,跃跃欲试的看向为首的大人,“我们可以吗?”
“可以。”看她样子也是真的喜欢。这片人都看多了基本上除了小孩子也没人看,为首的一挥手,这事就这么定了。
洛长平惊喜的拉着冯葶婉,凑到那个小台子后面。小朋友站在旁边,指挥她们拿这个小人,左一下右一下,那人真的跟着动。
就这么玩了一下午,尽管举小人举到手酸,但真的很开心。不仅能近距离观看,还能亲自体验。这种感觉不要太妙。
离开时冯葶婉不舍的放下手里的小人,“我们明天还来。”
“我们明天可不在这了。”为首的老大,这会洛长平也知道他姓陈,大家都喊他陈头。“干这行的不就是到处跑着演出嘛。”
“这样啊。”冯葶婉失望的垂下了肩膀,“我知道了。”
旁边的小男孩晃晃拉着洛长平的手,“给你。”
手上拿着一个小盒子,是刚刚收拾好的皮影人,递给她,“你们回去也可以玩。”
“就这么给我们吗?”知道是得了陈头的首肯,洛长平解下腰间的荷包,“这个给你们。”
“洛姑娘可是瞧不起我们?”
陈头笑一收,唬得洛长平一愣,连忙把荷包收起来,“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收好了,天也快黑了姑娘家的赶紧回去吧。”
冲不舍的洛长平摆手,扛起台子,就往回走了。
洛长平和冯葶婉站在原地目送他们,渐渐看不到人影,才离开。
“头,为啥不要个地址啥的。”
“嘭。”是暴栗打在头上的声音。疼的稍小一点的年轻人不停哀嚎。
旁边的小男孩手上拿着刚刚买的糖人,笑眯眯的舔。
“你瞎我不瞎。那姑娘身上可都是上好的料子,寻常人家穿不起的。”陈头冷着脸,“你那献殷勤的劲花在戏上就好了。”
年轻人撇嘴,没敢吭声。
洛长平她们俩勾着手,路上她看中了一款羽冠,在冯葶婉意味深长的眼神里买了单,包好抱在怀里。
回到客栈,大厅里站着几个人,正中间坐着简崇逸,旁边就是太后。
旁边站着一个满脸谄媚,嘴巴一开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穿着官服的带着长胡子看着年级很大的男人,还有一个穿着粉色长裙,梳着双丫髻的女孩。
难得,很忙的苏淮生、郭南平他们都立在旁边。
赵苏语站在门口等呢。看到她进来,立马把她扯到旁边,低声道:“这是琼州的都尉,旁边那个是他的女儿。”
“哦好。”洛长平听她这么说点点头,琼州都尉,听起来,像是个很大的官。他们一路也没有收敛,估计知道皇帝在这紧赶慢赶过来的。可是为什么,要带女儿?
猛地扭头看向赵苏语,赵苏语微不可查的点点头。那边已经传来了太后刻意拔高的声音:“我看这丫头挺好的,皇帝不收,我收了。小嘴甜的,带回宫里给我这个老人做个伴。”
洛长平低着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手里的羽冠突然很烫手。没敢等到皇帝回应,快速转身走出去。赵苏语给苏淮生传递了个“放心”的眼神,连忙跟上。
瞎逛,漫无目的。洛长平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想了。身后的赵苏语也不说话,就一直跟着。
走累了,小腿发酸。洛长平突然转身,赵苏语差点撞到她身上。“回去吧。”
“好。”
陪着她回去,看她进了房间才离开。洛长平把羽冠往床上一丢,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趴到屋子变黑,她也不点灯,跟黑暗融于一体。
呆了一会站起来,扯扯自己的衣服,晃到简崇逸的屋前,举手又放下。往前没走几步又跑回去,敲门。
“进来。”
已经准备开溜就得到他的回应。临了突然没那么慌,小心的关上门。
简崇逸在书桌前,桌上摆着奏折。“你怎么来了?”
“我,我想和你聊聊。”
站起来搬了个椅子放到她身后,按着她肩膀让她坐下,“聊什么?”
看着他走回原来坐着的位置,洛长平咬牙,“我不会进宫的。”
“你说什么?”简崇逸皱眉,看向她,“是不是对白天的事情有想法?长平,我虽然没说让你入宫,但已经在着手安排了。你进宫,就算不会是皇后,也会是贵妃。那些人你都不用理,她们不会碍着你。有冯葶婉陪着你,还有我,宫里也不会闷。”
他都安排好了啊。可是,为什么他一切都能安排的这么细致,却从来不问我愿不愿意呢?放我在宫内是这样,要我入宫还是这样。
“我不愿意进宫。”低着头说完,直接从椅子上滑下去跪下,“我在宫里呆的那段时间,没有一天是愉快的。宫里人多嘴杂,还有很多不得不守的规矩。我不愿意被束缚。”
“没有人会束缚你。长平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宫里的一切规矩你都可以不遵守,我给你所有特权。”
“是,我可以,那我身边的人呢?皇宫就是个华丽的大牢,您能照顾我多久?时刻都看着我吗?宫里的哪一位妃子,不是身后有一大堆的人牵连。如果我受了委屈,你真的能为我出气吗?”
简崇逸蹲下来看着她,“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你不会?”洛长平自嘲的笑笑,“这句话太轻了。简崇逸,我不愿意进宫。”
“我若非要呢?你都是我的人,不入宫住在外面像什么话。”
“我说了,我不要入宫。求皇上应允。”
“那如果我非要你进宫呢?你还会抗旨不成?”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硬抬起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告诉我,你真的是为了这些吗?还是,为了苏淮生?”
“呵,呵。”诧异从他嘴巴里听到这个名字,原来他一直不信我,我之前的解释,都像是一场笑话。洛长平笑出了声,弄得简崇逸一头雾水。
仰着头一脸明媚,“臣女拥有的一切都是皇上赏的,怎么敢抗旨。最多,以死明志。”
语气轻描淡写到不可思议。捏着她的手用力收紧,洛长平忍住别开头的冲动,他越用力她越平静。
“好,好一个以死明志。”手一甩洛长平的头就偏到一边,像是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余下简崇逸大口喘息的声音。
洛长平垂下眼,在地上磕头,“臣女告退。”
失魂落魄的走回房间,紫檬和白桦一左一右的在门口等着。看到她一惊,“郡主这是怎么了?下巴都红成这样。”
洛长平咧嘴一笑,扯到下巴疼得她立马皱起了眉,“没事。帮我叫水吧,我想睡觉了。”
“诺。”紫檬吩咐白桦去要水,自己跑去房间里翻箱子,找到米太医给的膏药。
“郡主,上点药吧。”拿着药凑到洛长平跟前,洛长平却躲开她的手,“就这样吧。疼着也好。”疼着能让我清醒点。
“这怎么能行呢郡主?涂点药吧。”
“我说不用。出去吧。”
少见的冷漠。紫檬咬唇,脸上显而易见的委屈。把药膏放到床头的小桌子上,自己跑了出去。
洛长平知道这是迁怒,可她现在真的很不冷静。算了,回头在和她道歉吧。
烦躁的用力抬手一拍,却碰到了旁边的羽冠。拿起来用力举起,手僵在半空,最后也只是轻轻放下,放到药膏旁,算了,毕竟是钱买的。
和什么过不去,都不能和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