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敏进门,奇致淡淡的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看到她。
撇嘴,周晓敏坐在桌边,小口小口喝水。
她还是觉得阿平想多了。奇致可能是被她照顾惯了,突然换了个地方有些不习惯吧。这也没认识多久,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太可怕。
“你怎么了?”
奇致突然出声问道。
周晓敏扭头,“我在想,昨天带着文璇去夫子那,今天还要带着她去吗?”
双手合拢,奇致轻点头,“去吧。既然已经开始了,之后除了沐休,不得偷懒。”
他对文璇的教育一向是细致又认真的。周晓敏何尝不知道这一点,这么问,无非是找个话头罢了。
“我见那些人,还跟着呢。”周晓敏声音轻轻的,满是无法自由行动的惆怅。
飘到奇致耳朵里,不知怎的惹得他浑身一抖,总觉得她是委屈。“你且等等,我会让他们都离开的。”
周晓敏也没往心里去,这事急不来。百无聊赖的再坐了一会,“要不我先回去吧。”
奇致莫名其妙心情有些郁闷起来,但他还是点点头,“回去吧。”
“好。”
和他道别,就赶回家。
奇致见她离开,想了想,喊人来把他身上的伤口裹紧,忍着疼,紧的不能再紧,他才换了衣服。实在是骑不了马,奇致是坐马车到贵人家里的。
“见过文太傅。”
“快,坐吧,不用多礼。”自从彻底拉拢奇致成为自己手底下的人之后,文太傅对他那是叫一个亲热,“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奇致手放在腰腹处,坐下。
文太傅笑的一副开怀样子,“你和我还有什么求不求的。有事便说。”
“那属下就直说了。”故意用了谦词,明显能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些。“是我那日带到府里的丫鬟。我还挺喜欢的,所以准了她出府走动。您看外面监视的那些人,能不能撤了?”
文太傅没想到是这个事,若有所思的喝下一口茶,“这最毒妇人心。那姑娘才跟你多久,指不定有什么歪心思呢。”
“她不会。”奇致想起周晓敏和文璇一起玩游戏,玩到满头大汗的样子,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一个女人而已。我要是连这个都把控不好,那还有什么颜面替您做事。”
许是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太耀眼,文太傅挑眉,“好,我答应你。我会同候人堂的说此事,他们撤不撤,我也没法向你保证。”
奇致有些许不满,“若是太傅忙,我能自己去说。”
文太傅摇头,“年轻人,别心急。放心好了,就算不撤走,我也一定会让他们答应,不打扰到你们平常的相处。”
“行吧。”奇致觉得自个腰腹上的伤口,疼的越来越厉害。能得到这样的结果也已经颇为满意,奇致不敢久留,“那鄙人就先告辞。文太傅有什么事,尽管让人来找我。”
文太傅点头,满是笑容的脸在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之后垮了下来。
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帘子被挑开,穿着黑蟒金丝袍,身材高挑的男子走出来,坐在他的旁边。
“看来不是他。”文太傅有些阴郁的道:“第一次出面就是为了个女人。六皇子,看人的眼神也怎么样。”
六皇子摇头,“那可不止是个女人。探子回报,奇致已经借着她,和尚家搭上线。”
“也不知道尚家给了什么好处。”文太傅恨恨地道:“当时我就说,这个女人怕是不简单。我要接回府你还要求我谦让。这下好了,好处都他得了。”
“能有什么天大的好处?目光短浅。”六皇子冷冷的唾了一口,“我派人去查过,就是尚温泊从外面捡回来养着的一条狗而已,不值一提。奇致是个人才,只是这人才属不属于我们,还不好说。正好借此,来试探试探他。”
一出府门就要往下倒,车夫连忙把他扶到车上。
奇致咬牙,借着力自己往上爬,“走,快走。”
“得嘞。”车夫听话的坐会驾驶区,一鞭子下去,马车就颠簸起来。
奇致好不容易靠在车背上,手捂着肚子。刚刚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会是谁呢?
今天的事情,干的过于冲动。闭着眼,忍住叹气的想法,算了,干都干了还能怎么样。能让她开心点,不对,是陪文璇专心点,也算是好事吧。
得想个法子,以尚温泊的名义,送点东西到文太傅手上。奇致盘算着,什么比较合适呢。
他这边在苦思冥想,周晓敏那边在无所事事。
前几日一直筹划的,不是创业的事情,就是照顾奇致。现在一次都解决了,该忙的都忙了,她突然闲下来,还有些默默不得志的茫然。
用过午膳后,陪着文璇翻了一会花绳。这也是她教的,没想到现在的小朋友生活这么匮乏,天天就会玩泥巴。
见她犯困,便哄着她去睡觉,自己回到房间里,走来走去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实在是无聊,周晓敏跑到正殿去翻书。找到几本有意思的就都抱到自己房间里。
搭着腿,优哉游哉的看了大半天。
文璇醒了之后,奶奶给她梳洗整齐,她就跑来找周晓敏了。“姐姐姐姐,你别看了我们要走了。”
周晓敏正看到关键情节呢,“别闹,他马上就要找到突破口了。”
“姐姐!再不去我就晚了,晚了夫子就要骂我,骂我我就要被罚,罚了我就会哭。”
扁着嘴,可怜兮兮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周晓敏拿她没办法,只能郁闷的放下手中的书,牵着她坐上去汪夫子家的马车。
看着扒着窗户,眼睛滴流滴流转,满嘴都是奇思妙想的文璇。
周晓敏半是感慨,半是珍惜。人都说成为妈妈后,生活会被搅的一团乱。文璇虽然只是妹妹,但她却觉得,即便有奶奶帮忙,事事都照顾周到,也只是勉强能过得去。
她总算是能理解为什么,大多数女性成为妈妈之后,就逐渐变成了家庭主妇。照顾一个孩子,真的有很多问题需要去解决,你很难抽神去忙别的事情。
那些牺牲掉,花在孩子身上的时间,就意味着妈妈可能就要,丢失自己的工作、爱好等等等等。
养育孩子,也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全部都是枯燥和迷茫。她甚至觉得,有些乐在其中。
只是,不知道主角到底有没有抓住线索,解决到那个问题。
盯着文璇,心情慢慢变得有些沉寂下来,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
目送她被夫子抓到屋子里背书,周晓敏坐在竹椅上,看着嫂嫂编篓子。
她倒是想帮忙,只是这操作她实在是不会。越帮越忙之后,她就被嫂嫂按在椅子上乖乖的坐着。
周晓敏眼睛盯着的是篓子,脑子里的思绪 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嫂嫂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加快速度弄完自己手上的东西,坐在旁边给她烹茶。
“有心事?”
“很明显吗?”周晓敏幽幽叹了口气,“就是,有点想家了。想妈……娘亲。”
嫂嫂点头,“那为什么不回家看看呢?”
“回不去了。”周晓敏垂下眼,泪水凝结在睫毛上,直接就打在地面。
嫂嫂看她这样,也没有再问。给自己和她一人倒上一杯茶,散发着清香。“我也回不去了。”
嫂嫂的声音有些低,没等周晓敏回应,继续道:“我原姓钱,按道理,你应该喊我一声,汪钱氏。我母家是京城出了名的老牌书香世家,从太爷爷,到父亲,都是朝廷里,举足轻重的文职官员。”
周晓敏揉揉眼睛,拿起旁边的茶,“然后呢?”
“我十三岁那年正式入学,成为京城第一学府的学子,也是汪夫子的徒弟。按道理,文璇应当喊我一声师姐。”
“噗。”周晓敏被逗笑,“那我可就让她这么喊了,你家老汪子没意见就行。”
“他不敢有意见。”汪钱氏说起汪夫子来底气十足,“后来的事,也就很寻常。我从小就是个娇惯长大的,课堂上老是出风头,发言夸张。当时负责教我们的汪夫子特别看不惯我的德行,每每都要骂上我两句。”
她这么说,周晓敏好像随着她平淡的叙述,回到了当年的京城第一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