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危机感让他们纷纷站起，朝着秘境的出口看去。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四人站立不稳，纷纷跌倒。
“秘境的结界受人攻击了。”
一刹那，申如鹤化身为凤，托着史兼清飞了起来。在空中，他依旧感到了剧烈的震荡，这显然不是寻常地震能带来的效果。
“是谁？”史兼清下意识道。
“不知道，得快点把他们引开。”申如鹤飞快下了决断，他瞥了一眼史兼清与端木林略有三分相似的面容，心生一计，“史公子，你扮成端木姑娘的容貌出去。晞儿随我来，这外面恐怕是当日百金盟的人！”
江晞点了点头，想要像史兼清一样站在申如鹤的羽翼上，却不想他刚抓住申如鹤伸过去的尾羽，就被凌寒一剑挑翻，史兼清利利落落地从申如鹤背上跳了下来，周身寒霜呼啸，一片巨大的霜华托住了江晞。
“喂，史兼清你可别……”
“放心，我是不会让你碰如鹤的！”史兼清在霜中喊道，他散开了长发，将滴溜溜转的玲珑骰塞到了怀中。略微调整了些面部线条，是原本的锋锐变得柔和了不少，与端木林不算一模一样，从远看也是十分相近。
嘱咐好端木林隐藏起来，顺带照顾好程泠，三人冲出了秘境。冲出秘境之后，三人才察觉到外面人数有多么可怕，甚至说，根本不是他们轻而易举就能应付的。
这次的规模不似上次百金盟派出一小部分围剿，近乎出动了全部。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站在最前面，神情语气俱是冷厉无比：“是不是你们私藏了程泠妖女？”
那人申如鹤史兼清和江晞都认得，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百金盟主清绝子。
论辈分，清绝子是与冰落一个时代的人，清绝子一向隐世不出，比玄暮行踪更为诡秘。他的实力到底如何，修真界的人没谁见过，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清绝子的皱纹上皆是愤怒，他看了看申如鹤，然后又看了看史兼清，最后落在了江晞身上。
他看着江晞身上的魂囊，淡声问了一句：“你与魔修是什么关系？你身上带着魔修的东西，你与端木家族私下勾结，本就不是仙道正途。念你是玄暮的弟子，我劝你马上迷途知返。否则休怪老夫辣手无情。”
申如鹤瞥了一眼史兼清，微微一惊，听清绝子的意思，他并不知道端木林与他们在一起的事，不知道百金盟出了什么差错，竟然没有让这些传到清绝子的耳中。
不过清绝子是怎么知道程泠的残魂在他们手中？
想到这，申如鹤微微躬身行礼：“前辈言程泠在我们手中，不是有何凭据？”
“你看看山下，山下各村百姓身死，尸骨相藉，尸体上并无残魂，如果不是那妖孽做的事，还能是谁？我已经带人搜遍了整个百金盟地界，除了你们所在的秘境，还有什么地方能藏得了人？”
山下百姓都死了？
申如鹤一惊，他记得江晞端木林下山采购的时候村里还好好的，江晞还一直在说着山下的人多么善良淳朴。
“不信？不信你们下去看看就知道了。”清绝子冷冷道，“你们看过才知道你们究竟造了多大的孽，包庇妖孽，就算你们是名门正派的人，那与端木家那样的邪门歪道有什么差别？”
三人百思不得其解，一起下了山，再加上史兼清看了清绝子的想法，很确定清绝子说的话都是实话。不过清绝子并没有像言语那样认定他们便是藏匿程泠的罪魁，他这么说不过想给他们施加心理威压，让他们不打自招。
山下村庄四下静悄悄的，被死寂的阴霾紧紧笼罩。申如鹤脸色微变，陡然想到了第一次到百金盟的时候。
那时候是邀月弄出的祭坛，将村民的三魂召集，准备复活清浅。不过幸好邀月最后良心发现终止了这个行为，在召集三魂之时，那个村庄也与现在的一样诡异。
那些死去已久的村民依旧保持着临死前的姿势，脸上谈笑自若，仿佛都是在出乎意料的时候夺去生命的，死的时候没有任何预料与痛苦。就像突然间便没了呼吸，其余的毫无异常。
申如鹤走到死去的一个村民面前，伸手探了探，没有查出死因。这些村民不止三魂被夺，他们的七魄也散得差不多，死得不能再死了。能在毫无察觉的条件下一刹那夺走一整个村子人的命，这功力非同小可。
清绝子一直在他们后面跟随，不远不近，始终让他们没能逃出他的攻击范围。似乎如果他们想借着这个机会逃跑，清绝子便会肆无忌惮地将他们斩杀。
看了三个村子，形势大同小异，完全可以判定手法相同，大抵上是一个人做的。不过据他们的判断，程泠已经死了。端木林在程泠死前看见了程泠献祭将鬼界重新封印，这到底是谁做的呢？
“自然是我。”
一个苍白消瘦的少女站在他们身后，声音低低弱弱，一袭暗红色的纱衣，风流妩媚，妖娆之态举世无双。
虽然她已经这样，但她的眉眼亦依稀能看出程泠的痕迹。只不过很淡很淡，如果不熟识的人看极有可能将他们认作两个人。
“泠儿！”江晞吃惊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泠目光迷茫空洞，旋即恢复了些光彩，在暗红的影子中越发越阴戾。
“因为想要重新打开鬼界，必须用这些人献祭啊。”程泠嘴角牵扯出一道鬼魅的笑影，“你们真当我死了么？放心好了，我不是这么容易就死的。”
江晞脸色发白，时难嗡鸣，他微微抬起了手腕，但又无力地垂下了，他实在不忍心用剑指着程泠，就算一切的罪魁都是程泠，他也狠不下心来。
“不过你们放心，他们是不会追到我的。这些都是你们做的。”程泠依旧笑着，寒气四溢，让人不由得打了好几个寒战，“大师兄，你聪明一世，没想到我不过略施小计你就落到了陷阱里，真亏我高看你一眼了。”
申如鹤退后一步，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程泠的每一个字都如魔音贯耳，重重打在了他的心上，将他的骄傲与自信打得粉碎。
史兼清伸手扶住了他：“别听她的，鬼类手段不少，谁能想到这是金蝉脱壳呢？”
“不止是金蝉脱壳哦。”程泠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眯起一只眼睛，微微一笑，仿佛又恢复了过去俏皮可爱的小师妹，“大师兄你想想，要是将我做过的是转嫁到你们身上会如何？到时候，南阳峰、靖水宗都不得善终？百金盟最弱，逐个击破后，整个天下就是鬼界的了。”
申如鹤从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程泠口中说出，一时急怒攻心，气血翻涌，一下子就引发了旧伤，他紧紧按住胸口，身子向旁边一倾，刻意不让史兼清看见，虽然他紧紧抿住了嘴唇，但还是有一丝嫣红染红了已经苍白的唇色。
“你不是说你对鬼王没有感情么？”江晞大怒，“泠儿，你……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程泠微笑：“我骗你？你觉得我值得相信？江晞，你不要太幼稚了，你说说，我是鬼王的女儿，是鬼界的鬼公主，我要是不为鬼界着想反为你们人界着想，是不是本末倒置？本末倒置的事，我自然不可能去做。”
说着，程泠脚尖一点，蝶神屣发动，瞬移千里，无影无踪。
“如鹤，你……”史兼清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了。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周身的灵力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开始被渐渐散去，仿佛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个筛子，缝隙极大，根本控制不了灵力的流失。
申如鹤喘息着，心境交融让他感应到了史兼清的惊慌，不是因担心而产生的惊慌，而是惊惧和害怕。
“史公子怎么了？”申如鹤按着嘴唇，不让史兼清看见唇角的血。
史兼清没有说话，将手伸给了申如鹤。
“如鹤，我没有灵力了。”
“什么？”申如鹤一惊，忍不住咳嗽起来，他连忙紧紧捂住嘴，好不容易缓过来时，他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手上都是咳出的鲜血。
史兼清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抚摸着凌寒，他试图凭着感应召唤霜华，但一片霜华也召唤不过来了。
没了灵力，他不过就是废人一个。
“江晞，你有灵力么？”申如鹤勉强打起精神，转向江晞。
江晞置若罔闻，机械地点了点头。精神状态没有比史兼清好到哪里去。
“好吧。”申如鹤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口像是被火烧一样痛苦不堪，他定了定神，道，“晞儿，如果你有灵力的话，快去追回程泠，程泠是这一切的核心。”
“但我们没有时间了。”史兼清恍恍惚惚道，“你忘了么？程泠已经将这一切都转嫁到我们身上了，这便是鬼类的天赋，无法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