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你老婆，你就这样？”乔楚生说着话的时候嘴角是弯的，但眼睛里却没有没有一点笑意。路垚看他一眼，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凉了几分。
他默默的移开目光，转移话题，“诶，尸体在哪呢。”
“停尸房。”
巡捕房的停尸房是专门用来放尸体的供法医检验的，他也算是个常客了，谁知走到门口乔楚生倒是突然停住了。
他用着一种类似于担忧，又类似于怜悯的目光看着路垚，从兜里摸出一个口罩和纸袋子递过去。
路垚感觉莫名其妙的很，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嫌弃道：干嘛？”
乔楚生露出和善的微笑，但是脸上完完全全写的就是不怀好意四个字，“拿着，等会你肯定用的上。”
虽然弄不清他是在打什么算盘，但是看着他这奇怪的笑容，路垚就直觉的不能相信，于是把头一转，傲娇的拒绝道：“小爷我才不要。”
“那行。”乔楚生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倒没有再强迫他，只是把那个纸袋子重新塞进了自己的兜里，口罩则带到了自己的脸上。
“走吧。”他拍了拍路垚的肩膀，推开停尸房的门。
路垚插着兜，还是一如既往的散漫模样。
谁知那门一打开就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那味道像是毒药一样从他的鼻尖窜了进来直达脑门，打的生疼。
“什么味啊，这么难闻？”一呼吸到空气，路垚被恶心的不轻，捂住自己的鼻子赶紧往外跑，结果又是没走出两步便被拽住了衣领。
乔楚生把他拉回来，故意逗他，“跑什么啊，你好歹是我们警局的特殊顾问，怎么连个尸体都看不了。”
路垚捂着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面流露着不情愿三个字。
“嗯？”乔楚生歪了歪头，冲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个大洋哦。
路垚仿佛听见了乔楚生张着嘴在说这六个字。
五十个大洋啊，那可是他以前办多少个案子才有的。
他一咬牙，捏着鼻子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走吧。”
“不就是个尸体吗，这有什么。”路垚拿下捂着鼻子的手说话，结果又吸进去了一口空气，脑袋一晕，赶紧捂上了嘴。
可是这味道也太难闻了吧。
他在心里默默哀嚎了一声，眼睛一转瞥见了乔楚生脸上的东西，圆溜溜的眼睛一转，想到了个好主意。
“借我戴戴。”趁着他不注意，路垚一下子就夺下了他的口罩戴到自己的脸上，为了不让自己的战利品被抢走，他还跑出去了几步，冲着屋里穿着白大褂的人喊道：“孙医生，我们来看尸体了！”
孙医生是警察局里资历最老的法医，年过半百，平日里除非是特别重大的案件不然是不会看到他的。
然而此时他却看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惋惜的摇头，“可怜呐可怜，人死都没有个全尸。”
路垚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像模像样的安慰他，“节哀节哀。”
他一看来的人是路垚，再往旁边一看就是站在门口的另一个人，立马恢复了不带一丝感情的专业模样。
乔楚生冲着他扬了扬下巴，“我来带他看看尸体。”
“这……”孙医生有点犹豫，但是还是动手揭开了白布。
那盖着的白布一揭开，路垚进门闻到的恶臭又一次铺面而来。哪怕是带着口罩，都比刚刚强烈了几十倍不止。
强忍着胃里的恶心，定睛望去，只见一只纤细修长的胳膊躺在那里，里面的白骨清晰可见，切口处已经开始腐烂，惨白的皮肉和鲜血混在一起。曾经被擦伤的皮肤冒着淡黄色的浓水，结痂形成了一大块的疤痕，上面还有几只白色涌动的蛆虫，一点点的蚕食着那些腐肉。年轻貌美的少女，如今成了它们口中的美味。
在视觉和味觉的双重刺激之下，路垚再也看不下去了，掉了头冲出了停尸房，在外面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我说过肯定用的上吧。”乔楚生倚着门口，手里捏着纸袋晃了晃，“怎么就不会听我的话呢。”
他当初第一次看着尸体也差点忍不住吐了。
路垚回过头狠狠的瞪了身后的人一眼，胃里又一阵恶心传来，不得不又开始新一波的呕吐。
等到路垚把胃里的东西吐的差不多，两人重新回到了停尸房内。
这会儿他已经有了心里准备，看那白布下盖着的东西也没有太过不适。
只是他每次只要看一眼，就只觉得从头到家浑身冰冷。
案板上放着的分别是一条左胳膊、腹部和两条腿，唯一缺少的只有头和右胳膊，拼凑起来的样子诡异的很。
“切口没有太多的痕迹，干净利落，说明凶手具有一定的刀工，而且行凶过程中十分的冷静，基本可以判断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作案。”路垚停顿了一下，指着那条胳膊继续道：“从这个腐烂程度基本可以得知，死者已经死了不下十天，但是迄今为止连个全尸都没有找到，足以可见凶手的计划有多么周全和详细，或者说是……聪明。”
孙医生点点头，“路先生分析的不错，虽然尸体被发现时已经腐烂了，但是从切口处还是可以判断出凶器是特殊的工具，一般做饭用的刀是无法这么干净利落的切开骨头的。”
乔楚生想了一下，“那这种工具整个上海应该不多吧。”
孙医生将白布重新盖了回去，“不多，但是想找到也不算是件容易的事。”
两人正说着话，停尸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萨雷姆拿着个东西小跑着进来，进来的时候也被这屋子里的味道恶心了个不清，捂着口鼻汇报着刚刚查到的信息，“探长，死者身份确认了。”
乔楚生接过他递来的东西，“谁？”
“方家的少夫人，林倩。”
路垚伸着脑袋也去看那上面写着的东西，好奇的很，“方家少夫人？哪个方家啊？”
“干嘛呢。”乔楚生拍了一下这越伸越长的脑袋，将手里的纸往他面前挪了一下，“一般人家罢了，在上海经营了一家餐馆，平时做做小生意，不过……”他停顿了一下，指着那份资料上的某一栏，“看样子，这案件还跟林家有点关系。
路垚一歪，看向那盖着的白布，觉得有些奇怪，“就算是普通人家，平白无故一个少奶奶没了十几天怎么会不来报警呢？”
乔楚生赞许的看了他一样，“想知道答案的话，当然要去问问方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