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个人惊恐的目光中,乔楚生点下了头,“一个星期前有农夫在草地里发现一条胳膊,两天之后又有人陆续发现了其他身体部分,据鉴定,均来自同一人。”
“咦,这得多大仇啊。”路垚的脑中瞬间就出现了那个画面,心中一阵恶寒,抖了抖肩膀赶紧将那副画面从他的脑海中赶出出去。
乔楚生突然严肃起来,“多大仇不知道,但这个案子,必须得破。”
白幼宁正在本子上写的起劲,还在心里得意的盘算着这篇报道给她拿奖的机率有多大,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案子少了重要的一个信息,“身份呢?”
乔楚生:“女性,26岁。”
这不跟没说一样吗。
白幼宁瞪大了眼睛,追问道:“还有呢?”
谁知他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两手一摊,只给了两个字,“没了。”
“不是吧。”路垚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我不在的时候你这个巡捕房探长还真是什么都不行啊。”
乔楚生故意逗他,于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哦,这么说我身边不能少了你了?”
“那当然了,我可是警局一把手。”路垚抬起下巴,冲他抛了个媚眼,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有多欠揍。
巡捕房要钱一把手。
乔楚生默默在心里不上了一句话,但并没有拆穿他。
相反白幼宁可没有什么好脾气,手里的笔毫不留情的就往他的身上砸了过去,“正经点,说案子呢。”
路垚身子一歪,完美的躲过了一次袭击。
乔楚生继续讲道:“虽然现在知道是分尸案,但是死者的遗体还没有完全找到。”
“哦?”路垚靠着椅背,挑起一根眉毛,“那就没有家人来报案吗?”
“这个案子现在还属于保密阶段,身份相似的倒是有不少,确认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谁知路垚听完却露出为难的表情,“那就有点难办了。”
一对上他的眼睛乔楚生就明白了这家伙心里又在打着什么算盘,直接跟他开门见山,“行了,这次要多少钱?”
不过就是大洋罢了,这种东西他有的是。
路垚叹了口气,捂着胸口一脸肉疼,“我那可是巴黎蜜月之旅,你知道一趟得多少车马费吗,还有我这衣服,法国进口的面料,知不知道现在市场价得值多少钱……”
他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听得乔楚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报个数。”
路垚计谋得逞了,立马闭上嘴,伸出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乔楚生:“五个大洋?”
他心想,这孙子什么时候这么好打发了。
路垚摇摇头,手掌又晃了晃。
乔楚生:“五十?”
路垚得逞的点了点头。
乔楚生嘴角一抽,果然一点都没变,这孙子抢钱的本事还真是越发熟练了。
一咬牙,他只好答应。
路垚摸摸下巴,“尸体在哪?”
“巡捕房。”
“那我们快去吧!”白幼宁坐在副驾驶上写写画画,盘算着这篇报道给她拿奖的几率有多大,一听到乔楚生的话,立马抬起头,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他对着她绷起了脸,开始教训另一个在旁边看好戏的人,“白幼宁我警告你啊,你要写报道可以,但也得知道什么是分寸,要是把握不好,不仅造成群众恐慌,老爷子的生意怕是也保不住了。”
她愣了愣,追问道:“这案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条右腿就是在老爷子的地盘发现的。”
白幼宁立马反驳,“我是个记者!告诉老百姓们实情是我的职责!”
这大小姐脾气估计再过个几百年都变不了,乔楚生在心里叹了口气,只为自己摊上了这样的主子自认倒霉。
他只好放软语气,苦口婆心的劝说,“没有说不让你写,只是让你不要乱写。”
“我当然知道!”白幼宁小声的哼了一声,专心看着自己本子上记着的东西。
路垚趴在他的耳边,小声道:“你就真的觉得白幼宁不会在报纸上乱写。”
他说这话的时候鼻息喷洒在乔楚生的耳廓,痒痒的。
强忍住动手去挠的欲望,他嘴角一勾,故意身体重心压在路垚的身上,得逞道:“放心,这间事情非同小可,所以老爷子早就下了命令,所有报馆都不许报道关于此案的一个字,这点小事,他还是办得到的。”
车里的空间小的很,乔楚生几乎是整个人躺在了他的身上。
不知道怎么的,路垚的心跳都就那么漏掉了一拍。
他咽了一口唾沫,屁股往旁边挪了一下,像个小学生一样坐的板板正正,“你你你……坐好。”
乔楚声撇见他泛红的耳尖,不动声色的也挪远了一点,但是若是此时仔细看他的眼睛还会发现,里面还含着浅浅的笑意。
雨果然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砸在车顶上发出砰砰的声音。路垚靠着车窗,冰凉的玻璃一点点舒缓着他耳朵上的灼热。车子缓缓停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巡捕房的门口。
“先去看看尸体吧。”乔楚生撑着伞和路垚一起下车,二人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
白幼宁最为积极,兴致勃勃的冲在最前面,谁知刚跑出去两步就被乔楚生给拦住了。
她抬起下巴,表示自己的坚定决心,“我也要去!”
刚说完就被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否决,“不行!”
“为什么不行!”作为一个报纸记者,当然要冲在案发现场第一线,现在告诉她不能去,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路垚心里幸灾乐祸的很,面上看起来却正经严肃的不像话,“分尸案多血腥啊,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不要看的好。”
白幼宁不甘示弱的回怼,“我是记者,当然要冲在案发现场第一线,女孩子怎么了,性别歧视啊。”
她从包里掏出本子奋笔疾书,一脸嫉恶如仇的表情仿佛面前的两个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名族罪人一般,“行,不让我去是吧,明天的报纸就是巡捕房隐瞒案件,探长性别歧视。”
乔楚生一看她这架势就头疼半天,但是拿这大小姐没有一点办法,只好跟着一起胡诌,“三土说的对,这分尸案可跟别的案子不一样。你就听大哥的话先回家,要是想知道案件细节,我们巡捕房一定知无不言。”
说完,他向路垚使了个眼神。
对方首先是愣了一下,等到明白这是信号后赶紧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乔探长说的对。”
见她仍不为所动,乔楚生继续苦口婆心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离开了那么多天,老爷子的老毛病又犯了,医生说了,得家人多在身边陪陪。”
“真的?”这下白幼宁有了点迟疑。
“当然是啊。”这次乔楚生就不等她的回答了,直接把她往车子的副驾驶一塞,手指敲了敲车窗对着驾驶坐上的司机吩咐道:“赶紧的,送白小姐回家。”
“可是我……”
白幼宁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只看见乔楚生拽着路垚的胳膊头也不回的跑了。
路垚贱兮兮的趴在他的耳边打趣道:“她好歹算是你的头儿,你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