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川为了虞连心的伤势,赶往金匮城时,金瀚海也同样回到了金匮城城主府中。
金瀚海被威压压断了腿骨,伤的有些重,便是吃过疗伤丹药也没立即好全。金辰搀扶着他,送入议事大厅。
金瀚海坐下之后,长叹一声:“终日里打雁,竟被啄了眼!辰儿,那位文公子额生银角,绝不是金氏血脉!”
金辰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气的红了眼,眼看就要掉下泪来:“师父!他怎能这样!”
金瀚海摇头苦笑,他倒要庆幸捡了一条命!今日才知世间之大,那个蓝衣修士,尚且站着没动,自己便断了一双腿。若是争斗起来,估计一个照面,就要身死魂消。
那么能在蓝衣修士眼前,连杀两人的文连川呢?
今日一战,接连死了白辛良、黎鹤、天权子,观文连川的言行,应是为了蛮奴一事大开杀戒。他若要诚心同自己清算……
想到这里,金瀚海悚然一惊,连忙伸手止住金辰的话:“辰儿,今日乾坤殿中是何情形,你也看见了。。”
金辰揉了一把脸,定了定神,喃喃自语道:“他是怎么通过血脉查验的?”
金瀚海运转灵气,治疗腿上的断骨。冷笑一声说道:“文连川能以近乎没有的修为,杀死炼气高阶修士。种种高妙手段,哪是咱们能看穿的?同他一起进府的那两人,你去带过来。”
自从连川随着金瀚海上了玉要山,陆朗行就老老实实蹲在云丹小筑里守着昏睡的文晴语。除了每日去膳房领取食盒,哪都不敢去,整日里战战兢兢如惊弓之鸟。
只怕着连川惹了祸事,被人找上门。
怕什么来什么。
今日里天气诡异,一大早就乌云压顶不见天日,陆朗行心里惴惴不安,莫名就觉得今日要倒大霉。
没多久下起瓢泼大雨,老天爷疯了一般的劈雷,院外一颗芭蕉木被雷电劈中,燃了一树火焰。雨水哗哗落下,一颗火树直挺挺立在雨中,更让人胆战心惊。
好容易火灭了,雨停了,天上放晴了。陆朗行绕着这焦木转了半天,琢磨着是不是掏几个铜板出来,摆上一卦算算吉凶。
一个凶神恶煞的白衣大汉上门了。
汉子身后跟着点头哈腰的管事和四五个拿着麻绳的健仆。这管事平日里负责师兄妹二人衣食住行,对着大汉谄媚不已,转脸看到陆郎行立马吊出一张哭丧脸。
陆朗行心道不好,拦在金辰前面,扯了张笑容有些心虚得问:“这位壮士,您有何贵干?”
金辰因为身形健硕,不够“仙气”,至今没能在星衍门中寻到心仪的道侣。陆朗行一张嘴便戳他肺管子,“壮士”浓眉倒竖,张嘴就是一句:“把这两个骗子绑了,送去议事大厅。”
陆朗行脸色大变,急急后退,袖手甩出一把铜钱。他毕竟是个江湖少侠,武艺在身。比不过连川那等妖孽,打晕几个仆人还是做的到的。
铜钱被一招天女散花撒开,陆朗行顾不得看战果,反身窜进云丹小筑。提了文晴语出来,使出轻功就要逃。
金辰冷笑一声,腹诽道:文连川狗胆包天,跑进金匮城里扮猪吃老虎。你们两个小贼助纣为虐,帮着他哄骗我师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金瀚海是金辰的远方叔父,又从族里挑了他收做弟子,亲自带他入道。
对金辰来说,金瀚海是师父也是叔父,跟亲爹也差不多了。“亲爹”认了个假儿子,简直就是在金氏全族脸上,狠狠扇巴掌。
金辰又气又怒,陆朗行又在他眼前伤了下人,干脆抽出了法器——水星棍。炼气七层的修士都不必追上陆朗行,金辰捏出几个手决,那只长棍凌空飞去,重重打在陆朗行的身上。
陆朗行被水星棍击飞,半空中喷出一口血,抱着文晴语摔在地上。这一棍从肩头落下,将陆郎行的肩骨打的粉碎。
金辰令健仆拖着陆郎行和文晴语进了议事大厅。
金瀚海看着地上昏迷的二人,挑着眉毛,摇头失笑:“辰儿,何必这么大火气?”
金辰沉着一张脸,气道:“这男子一见我就跑,心里定是有鬼!徒儿心里气不过,给了他一棍。”
“把他们弄醒,问清楚文连川的来历。”
金辰先给陆郎行塞了一颗补天丹疗伤,而后灵识探查文晴语,半晌后脸色古怪地说:“师父,这女子被人下了回神草,没三个月醒不了。”
回神丸就是连川丢给陆郎行的迷药,凡人吃了睡一个月,修士吃了睡一天。这是一种修养神魂的二阶灵草——修士经历一场大战之后,休养生息所用。
文晴语不能清醒,只能问陆郎行。
陆郎行被骨骼碎裂的剧痛击昏,一睁眼就看见一只长棍顶在自己的眉心。水星棍两端尖利,陆郎行被棍尖指着命门,全身汗毛直立。
他瞪出一付斗鸡眼,哆哆嗦嗦地求饶:“好汉!有话好说!”
金辰络腮胡下的嘴角斜斜挑起,眼中冒着凶光,喝道:“文连川是怎回事?从实道来!”
陆郎行暗骂:就知道是那个祸头子引来祸事。
然后非常干脆的将连川卖了个彻底,黑脸小子是如何改头换面混进城主府,还有怎么用文晴语混淆血脉的事说了一遍,连那两句诗也没漏下。
最后唠唠叨叨表述衷心:“金城主、这位壮士,歹人手段百出,一张脸说换就换,白脸黑脸轮着来。在下真是带师妹来寻城主认亲的,并没有歹心啊!实是受他胁迫,才做出蒙蔽城主的错事!”
黑脸!红痣!双刀!金瀚海拿出一张画卷,丢在陆郎行面前,面无表情地问:“是不是他?”
陆郎行看过以后,连忙点头:“金城主,是他。”
金瀚海被连川的大胆妄为气的狠了,反而笑出声来:“真是不错!拿着本城主当成手心的面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杀了常端还敢来金匮城,两罐子血都提前备好了,还特意写了两句诗送我的好夫人!”
金辰也出了一身冷汗,他自问是做不出来,杀子冒名这种事的。
吩咐下仆将陆郎行二人丢回云丹小筑后,金瀚海再也忍不住,顾不得腿伤,“蹭”得站起身:“回星衍门,收拢玉要山的蛮奴入烈火峰。我倒要看看,他孤身一人,打算怎么带走几十万蛮人!”
金瀚海本不打算跟连川为敌,奈何这小子欺人太甚!若是借着他的名头混进星衍门也就罢了,可是连川还是他的杀子仇人!
甚至借着金瀚海和黎鹤的嫌隙,洗清了嫌疑。若不是刑天大祭牵涉蛮人性命,逼得连川不得不显出真本事,金瀚海也不会对他的血脉起了疑心。
金瀚海高踞城主之位几十年,对人心的把控比他的修为高超多了。捏着蛮奴就是捏着连川的软肋,任他再有千般本事,也使不出来。
连川接受蛮族祝祷的时候,金瀚海已经下令星衍门上下的蛮奴,全部送进烈火峰,连弟子身边的战奴也一个没留。
怀安收敛过乾坤殿中的几具尸首,将数千蛮女送入重土峰后,便有执法阁弟子来报:金城主下令收拢蛮族。
连川在乾坤殿中喊得那句“父亲”,殿中弟子都听的清清楚楚。怀安对这对“父子”的恩怨并不清楚,没有在意金瀚海的动作。
只当是金瀚海为了“儿子”转了性子,要做个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