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娘……东越……
看女子的反应，虞连心觉得自己没有猜错，她就是天青海前任宗主绾霞孙女东越仙子。
曾和林长舌举行道侣大典的女子。
她应该被囚于海楼岛，谁放她出来的？
又怎么摇身一变成为东娘？
她都能逃出来了，绾霞道尊呢？她们祖孙和虎轩黑妖到底有没有关系？
巨大的谜团围绕在东越身上，虞连心擦去连川鬓角的细汗，衡量着要不要去探究这些秘密。
另一边，崔景和江琛巡结束争执，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身后各站了一名气息彪悍的修士。
挑春继续。
青黎明心丹、地心炽焰、闪冥剑……各类高阶灵物纷纷丢上台，让坐在外圈的修士大开眼界。
最后出手的是紧挨高台的那桌。
一道男声开口：“九转还魂丹，可令大乘修士重伤后瞬间恢复，赠予东仙子……”
“啪！”
这人刚说了半句话，醉眼朦胧的连川忽而在桌子上重重一拍，高高跃起，瞬间冲着男声传来的方向瞬移过去。
连川大约不知道他如今全力用出凌虚，到底有多快。
虞连心没拦住他，负责守卫的元婴修士也没拦住他。
仿佛是雷电闪过，几丈距离瞬息便至。
“王八蛋林长舌——喝酒招妓，败坏门风！小爷代师清理师门，打死你算了！”
“噌！”
连川近来少用双刀，今日破例，如意幻成两把短刀。仿若蛟龙出水，对着那男子的下半身刺去！
那男子翻身跳出来，正是话唠三秀林长舌，连川那转世重修不靠谱的小师叔。
他急忙挥了扇子去挡刀，迭声喊：“住手，快住手！小川儿，你疯啦！”
“你才疯了！九转还魂丹哪来的，是不是从师父那偷拿的？”
别的也就罢了，受过女修坑害的师父怎么可能拿出灵丹，让林长舌被一个年年换道侣的女娘挑挑拣拣。
酒意上头，连川很生气，这王八蛋给师父丢脸了。
说话间，如意转出虚影，刀光吞吐，招招不离下三路。
“真不是！哎呀，你先停下，咱们慢慢说……”林长舌冷汗都流下来了，扇面如白蝶翻飞，挡住要害，生怕被捅上一刀，成了废人。
虽说有断肢重生的丹药，但是它疼啊！
又打起来了！
熟客都知道，每年的挑春节都有人打架。
然而这也不妨碍大家看热闹。
呼哨、拍桌，有人叫好，有人起哄。
疑似东越的黑袍女子动了动手指，片刻后，挥手令管事前去。
“别伤他，这是我师侄。”林长舌百忙之中，抽空冲台上喊道。
那女子便做了手势，挥退管事。
连川更加悲愤：“她怎么肯听你的！你是不是让她挑过了！你对得起师父吗？”
如意出刀更爆裂，刀气浓郁，隐隐有化罡的迹象。
林长舌压力骤赠，对连川的战力有些佩服，然而他不想给师侄试刀，也不想被砍中下半身。
沉声喝道：“飞云箭！”
鸣镝声响，云端射出一只快箭，瞬间就要落在连川后肩。
“嘭——”
箭头还未刺入，虞连心远远甩出星力，推开那只箭。
林长舌顿时大叫：“搞什么啊！合伙欺负我！”
继续手忙脚乱挡刀。
那柄写了长舌公子的扇子，被连川划破大半，只剩“长舌”二字挂在上面。
虞连心远远站着，恭恭敬敬行礼：“师叔莫怪，连川儿喝醉了。”
“别说废话了，快把他弄开！”
两句话的功夫，林长舌大腿根挨了一刀。
虞连心险些忍不住笑，拍了拍手，轻声说：“连川儿，跟哥哥回去。”
连川停下攻势，撅嘴闪到虞连心身边：“给师父脸上抹黑了……不打死他吗？”
虞连心为他顺了顺乱发，笑道：“你打死他，咱们找谁问师尊下落？”
“哦——对，那算了。”
怒气平息，冷意袭来，连川觉得脸烧得厉害，牵着虞连心坐到林长舌的桌上，挑了枚灵蛇果啃着。
“叫她快挑，挑完放我们下去。”
林长舌一瘸一拐走过来，抱怨道：“她哪里会听我……”
连川拿果子砸他：“不听你的，为什么还要送她东西，你是不是有病？”
“噗嗤……”
同林长舌同坐一桌的紫衣男子笑出声：“三秀，你这位师侄说得也没错。”
林长舌咽下治伤丹药，嘟囔着：“她不听我的，我听她的就是了……”
连川恨不得拿如意再捅这人几刀，鬼迷心窍了吧！
紫衣男子对连川含笑道：“我叫舒昭，是天留楼的主人，你呢。”
连川斜睨他，拿了颗灵果在手里抛着玩：“连川。就是你弄了这个不正经的节，带坏我师叔？”
舒昭双目闪过一丝兴味，倒出一盏灵酒，递给连川：“那到没有……挑春节原本在各岛巡行，几年前才固定在天留酒楼举办。”
等他说完，连川接了酒，怏怏喝了：“哦，那就不关你的事了。”
他要说是，连川就拿果子砸他了，既然不是，那也不能浪费。
灵果递给虞连心：“哥哥吃！”
虞连心扶额：“你可不能再喝了。”
“哥哥吃！”
醉酒的人有些固执，执拗着递着果子，虞连心不拿，他也不硬塞。
“行行行，我吃……”
虞连心接了灵果，让他靠在自己肩头，暗道：“醉得不清。”又腹诽黑袍女子磨蹭，怎地还没选好。
自称舒昭的男子，向林长舌悄声打听连川和虞连心的关系。
林长舌警告他：“你别打我师侄主意，他和道侣是经过师长同意的。”
“宝物天成，有能者得之。”舒昭低低笑了，一口喝完杯中酒，舌尖舔过唇间酒渍。
“什么宝物，神神叨叨的！”林长舌皱眉，重复一遍：“别打他主意，他是我师兄唯一的徒弟！”
东娘将礼物挨个看完，正是该选出入幕之宾的时候。
林长舌被吸引了注意力，没留意舒昭最后一句话：“能够自晦的美人，不是宝物是什么？”
东娘拿了一只指肚大的玉瓶，给管事看了一眼，飘飘飞起，就此离去。
那管事在众人瞩目中宣布：“东娘今年的宾客是——崔公子崔景！”
林长舌脸色极其难看，生生捏碎手中茶杯。
他这反应还算平静，宾客里砸碟子的比比皆是，还有几人试图攻击崔景，被早有准备的管事阻拦。
“师叔，咱们该走了！”虞连心打横抱起连川，拦在林长舌身前：“连川儿急着见师尊。”
林长舌只能歇了去寻东娘理论的心思，眉眼耷拉：“那我带你们过去。”
被舒昭拦下。
“天色已晚，不宜行路。楼中自有客房，不如歇息一晚，明日再走？”
林长舌双眼大亮：“对对对！那地挺远的，阿川醉成这样，也不好赶路对吧……呵呵。”
虞连心面无表情提醒他：“连川儿最不喜人浪荡无状，师叔若是不想挨刀，最好谨言慎行。另外我们在客栈定了院落，不必费心安排。”
抱着连川下楼，回到客栈。
为醉醺醺的少年梳洗时，虞连心的恼意还没落下。
什么师叔瞎了眼又迷了心，不说好生招待多年不见的师侄，反倒一心惦记个行迹叵测的女子。
还有那个什么昭，上手就给连川儿喝酒，最后还要留宿，安得什么心？
林长舌交的狐朋狗友。
等见了师尊，非要狠狠告上一状不可，最好让师尊再关他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