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久的大雪过后,日光终于舍得出了云层,肆意伸展光芒,阴霾的京城一下子敞亮起来,衬得人心情也好了不少,街道上洋溢着淡淡的喜悦。
“喂,你听说了吗?前几日国公府遭了刺客,放了一把火,差点儿伤着安国公。”
“是吗?国公府守卫如此森严,到底是什么人啊?”
“传说是那个一个婢女因爱生恨,想要以此来报复国公……”
“啪!”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两人齐齐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
温拂歉意一笑,道:“不好意思,手滑了。”说着她拿起从手中滑落到地上的白萝卜。
摊主白了她一眼,继续唾液横飞地跟邻摊摊主讨论京城八卦之事 。
温拂提着一篮子菜,又买了一些热腾腾的点心,正要回醉烟阁。
她惹上了谢仪,不知会招来什么灾祸,现今伪装成醉烟阁的丫鬟,不能招人耳目,自是不可以正大光明从醉烟阁正门进去,只能从侧门进去,可通向侧门的小路着实偏僻,谁又曾想过繁华的长安街背后还有这些弯弯绕绕的小路,所以小路的人极少。
温拂踩着细碎的雪,小心翼翼避开已经融化的雪水洼。忽然,她听到背后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温拂顿时警觉起来。
她装作没发现,一步步走着,就在她脚步加快的那一瞬间,有人冲了上来,温拂敏锐感觉到,飞速闪开。
她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单薄的少年摔到了雪水中,被冻得发紫的手腕此刻沁出了血迹,染红了雪。
温拂有些讶异,但很快明白过来。这怕是无家可归的孤儿饿极了,才看她只身一人来抢东西。
温拂开口道:“你没事吧?”但这也只是猜测,并不能降低温拂的警惕。
少年回头看了她一眼,一双眼睛带着探究和敏感,随即他快速地起身,冲着另一条小路跑去,但他还未走到小路的路口,就倒了下来。
温拂蹙眉,她慢慢靠近少年,少年还是一动不动,她戳戳少年瘦削的胳膊,少年依旧不动。
温拂摸了摸少年的额头,烫得厉害。她叹了口气,背起了男孩艰难地朝醉烟阁走去。
朝堂内
“皇上,微臣并没有查出那宫女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有一点,她好似和礼部尚书有些关系。”
“哦?”
“那宫女入宫之前是齐尚书家的庶女,因不安闺阁而被赶出了家门。”
皇帝眯了眯眼,转而道:“南国皇室余孽还未查到吗?”
“臣加紧了人手,查到南国皇室余孽在雍州地界出现。”
皇帝面色如常,道:“尽快查到,将余孽就地解决,不留后患。”
“是!”
南国是大晋南方的一个小国,但在两年前被太子率领的大晋军队吞并,南国国主与夫人死于大晋军队的手中,太子如今还驻守在南国,以防变故。但南国皇室幸存的人则逃出了南国,这一直是皇帝心中一根难以拔出的刺。太子驻守南国,分身乏术,而提拔陆尹也是因为他寻到了别人寻不到的蛛丝马迹。
陆尹在皇宫来去频繁,宫人都已习以为常,他刚出来,就被人唤住。
一个小眼睛的官员挺着大肚子笑呵呵朝他走来,陆尹微笑:“不知侍郎有何要事?”
“陆大人,不知下官可否邀您一叙?”
虽说已料到他会说什么事,陆尹却没有拒绝。
李栋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
“快!接过去。”温拂费力地跨过门坎,将手中的菜篮和点心向前递。
“哎呀!你可回来了!”一个机灵的丫鬟急忙道,“芙蕖姐姐等了你许久了!”她接过温拂手中的东西,抬眼一瞧,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低声道:“我的好姐姐,你怎能把流浪儿带进来呢?今天可是有大人物来醉烟阁,冲撞了可如何是好?”
“无妨,我会把他安置到我的屋子里,况且他现在这个状况,怎么去冲撞那些大人物?”
“哎呀,我不管了,你自己处理好,赶紧去芙蕖姐姐那儿就好。”丫鬟气鼓鼓道,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温拂拖着少年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将男孩搬到了榻上,又拖来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上。
看着少年冻伤的脸颊,温拂呼出一口气。
半刻钟后,她敲开了芙蕖房间的门。
只见方才那机灵的丫鬟站在芙蕖旁边,正伺候芙蕖用膳。
芙蕖看到温拂,站了起来,道:“阿吟,你先出去。”
阿吟总觉得芙蕖姐姐对这个小丫鬟十分尊敬,但也不敢问什么,只一欠身便出了门。
“阿吟,帮我给那人请个大夫。治病的钱从我的工钱里扣就行。”
阿吟想反驳,但看到芙蕖压迫的眼光,只能道了句:“是。”
阿吟出了门后,芙蕖道:“听阿吟说,您带回来个人?”
“回来的路上瞧见了,待他治好了病就打发他走。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温拂说着,坐下来。
“皇帝已经摸到了雍州,雍州的几个暗桩已经被拔了。”芙蕖道。
“派谁拔的?”
“并不能查出是何人,但我猜测是皇帝身边的红人陆尹。他无缘无故便登上高位,其中定是有蹊跷。”
“雍州所有暗桩全部分批撤离。”温拂道。
“可是,若是全部撤离,雍州地界的消息来源……”芙蕖犹豫道。
“若是不撤离,所有人都得被陆尹杀掉。他一步登天,身居高位,定是岌岌可危,而稳固位置的方法便是迎合皇帝,眼下皇帝心里最大的刺就是我们。”
“总之,你递消息出去,雍州暗桩撤离去兖州,提醒所有人,小心行事,有异时不必行动。还有,陆尹此人不可捉摸,需要查探。”
“属下知道了。”
芙蕖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阿吟的声音:“姐姐,有人指名要您陪酒。”
芙蕖问道:“谁?”
“说是一位姓李与姓陆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