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敲锣打鼓的声音便在街上响起,街上的人跪了一路。
隔着轻纱,只能看到轿撵中的人的轮廓,隐隐约约中还能瞧见她戴着镂雕护甲的手搭在扶手上,绣着金边的衣角微微露出。轿撵所过之处,香气萦绕。
待轿撵走远之后,跪着的人这才起身。八卦的声音也随之而起。
“皇后娘娘真乃天人啊……”一个被华贵轿撵震惊的人喃喃道。
“林家也正受陛下重用,真是好福气啊!”另一人接道。
“那又顶什么用!都是些鱼肉百姓的东西!”还有一人气愤道。
在他旁边的人纷纷都住了嘴,看向说出话的那个人,众人眼光闪烁着恐惧,随即人群便散开了,只剩下说出话的那一人。
皇后的娘家是林家 ,皇后的父亲林德是镇国公,而弟弟林奕勋是将军,皆是位高权重。皇帝为了制衡安国公,提拔林家。林奕勋的将军职位着实水分太多了些,但他却仗着这个职位肆意策马伤人,强抢民女,令百姓敢怒不敢言。
此时一辆马车在缓缓地行走,马车内坐着谢仪与温拂。
“我将你送入镇国公府,能不能让皇后领走你,便要看你的本事了。”谢仪翻开一本书,道。
“国公这是要试探我吗?”温拂道。明明可以直接送她入宫,却要通过镇国公府送她去皇后身边。
“我与你合作,你也得拿出让你的价值来,不是吗?”谢仪如是说道,说着,谢仪目光在她的脖子边打转了一圈,从马车暗格里拿出个玉瓶丢给她。
温拂利落地接下,她看了看无名的白玉瓶,道:“这是什么?”
“伤药。”谢仪垂眸看书。
温拂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昨日急了些,还未包扎。
“国公真是个心细的人。来日哪个姑娘嫁给了你,定是满心欢喜。”温拂状似无意道。他拿着刀片割伤了她,如今又送药给她,是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吗?
谢仪瞧她一眼,淡淡道:“满心欢喜?你可得记住这句话了。”
温拂只是随口说了句话,但却突觉背后冷风飒飒,她转头,却只能看到紧紧关着的车帘。
“公爷,到镇国公府了。”此时,临闲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
“嗯,去告知镇国公府上吧。”谢仪放下手中的书,道。
临闲下了车,去与那看门的侍卫道:“我家国公前几日送了拜帖,今日前来拜访,劳烦通传一声。”
温拂本来没把临闲的话放心上,但细细琢磨了一番,谢仪前几日就送了拜帖?
敢情谢仪前几天就算计好了!温拂带着薄怒的眼眸看向这厮,谁知他自顾自拿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温拂瞧着他那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横眉冷眼道:“国公不该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谢仪很快吃完糕点,拿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对上温拂带着怒气的眼眸。
“你说是拜帖的事吗?”他看起来好像才发觉到,“前几日想要与林奕勋将军一聚,便送了拜帖,怎么了?”
温拂怒极反笑,字咬得极重:“没事,国公的局设得相当巧妙,我还得向您多学习学习。”
“欢迎学习。”谢仪边说话边站起身。
此时林奕勋已经带着一众家仆等在门外了。
谢仪掀起车帘,慢吞吞下了车。
林奕勋拱手:“国公!”
“不必多礼,我今日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谢仪说的话是在表达歉意,可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歉意。
“不打扰,家父与皇后娘娘在后院,不便迎您,只能下官来了。”林奕勋说得十分谦卑 。
只听他的话,温拂都能联想到一个翩翩公子,但这林奕勋的名声却如此差。
不知谢仪又说了些什么,温拂没听清,便听到谢仪唤道:“临石!”
临石应了一声,便驾着马车就要入镇国公府,可却被侍卫伸手拦住。
侍卫开口:“国公,进府中需要例行检查,您看……”
在马车里的温拂听到这句话,心下没有一点担心的感觉,还伸手拿了个果子吃。
果然,马车外的谢仪微微一笑,说出的话怎么听都有一股子嚣张的味道: “不需要了,毕竟我的马车从不让旁人进,我的规矩你知道的。”
侍卫看向林奕勋,只见他挥了挥手,侍卫垂首,退回原来的位置。
“国公请。”林奕勋侧过身,伸手。
谢仪颔首,进了镇国公府。
林奕勋朝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会意,走到临闲旁边,道:“我来帮您赶车就好。”
临闲道:“不可劳烦,您带路,我在后面跟着便好。”
小厮看向林奕勋,看到他颔首,才对临闲道:“请随我来。”
马车内的温拂这边把果子啃完,就听到临闲低声道:“待会肯定会有人来查马车,姑娘趁此之前到镇国公夫人的后院内,那里有个叫紫苏的丫鬟,会与你交换。地形图在马车桌上的书内。”
温拂拿过方才谢仪掀开的那本书,地形图果真夹在书内,温拂拿出放进自己袖袋内。
马车又行进了一段路,这段路上种满了冬青,郁郁青青的枝叶在冬日里显得格外有生机。
“就趁现在!”临闲低喝道。
温拂掀开车帘便瞧见长势茂密的冬青,她环顾冬青周围的状况,挑眉:“你家公爷让我在这儿下车?”
临闲没吭声。
“你家公爷这是要让我当活靶子啊!”温拂讽刺道,冬青虽是茂密,可周围的路却广阔且再无遮挡物,她一旦躲进了冬青里,一出来就会被人发觉,这不是让她当活靶子?
临闲依旧沉默。
“若是你们无诚心,我也不必有诚意,直接破罐子破摔,若是他们拷打我,我就说是安国公指使,你说,怎么样?”温拂放下车帘。
临闲终于开口:“抱歉,姑娘,这是公爷的吩咐,我不得不照做。你在前面的假山处下车便好,哪儿后头就是老夫人的后院。”
温拂面上一派微笑道:“无事。”心下却咬牙切齿,好一个谢仪!
她瞧了瞧车上的坐垫,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朝坐垫伸出了手。
到了假山,没再出什么幺蛾子,温拂趁小厮的注意力被临闲吸引之时,跳了马车,而后滚到了假山后。
临闲转过头,温拂对他点点头,临闲才放心赶起了马车。
温拂看了看假山周围,皆是隐蔽之处,心下满意。
还未等她转过身,就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