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拂镇定地转过身,只见一个穿着绿衣的丫鬟,一张小脸俏生生的,带着几分柔弱。
绿翘?她怎么会在这儿?温拂看到她的脸,一惊。
“你是新来的吗?”她问道。
温拂没开口,虽然她戴着人皮面具,但两年前,她一进宫,便与绿翘分在了一处,现下怕她听出自己的声音,索性就不开口了。
绿翘见她不开口,有些委屈道:“你怎么不回答我啊?”
温拂指了指自己的嘴,摇了摇头。
“你不能说话?”绿翘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流露出同情。
温拂点了点头。
“真是抱歉。”绿翘眼中泪光闪闪。
温拂与绿翘相处了两年,自是知道她什么脾性,性子软,说话都是柔柔的。
绿翘低下头,道:“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迷路了啊?”
她知道温拂不能说话,便就自顾自道:“我刚被林将军带进来没多久,出来溜了溜就迷路了,回去嬷嬷该骂我了。”
温拂听到她是被林奕勋带来的,拧眉,林奕勋为何要带绿翘出宫?她瞧了瞧绿翘垂下的小脸,跟雨后百合似的,娇滴滴的,难不成看上了绿翘的容色?
“五姨娘!五姨娘!”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
绿翘眼睛一亮,但又带了些惊慌,她急忙对温拂道:“有人来寻我了,我先走了。”
姨娘?温拂还未来得及挽留绿翘,绿翘便提着裙角跑出了假山。
温拂有些担忧,但也知道现下最当紧的事就是与那紫苏汇合。
她看了一眼绿翘的背影,只得先去与紫苏汇合。
紫苏早就在等待了,两人迅速换了衣服,温拂换上紫苏的人皮面具。
紫苏道:“老夫人马上便要去拜见皇后娘娘了,到时候你跟上便好。”
“记得,在老夫人左边搀扶着她 。”
待紫苏走后,温拂拿出那张地形图,她大致扫了一下地形图,她记性很好,过目不忘,所以已经记下了镇国公府的地形图。
温拂收了地形图,却并不准备去找老夫人,那老夫人要去拜见皇后,就必然要经过这条路,她在这儿等着就好。
这厢谢仪已经被林奕勋带到了校场。
前几日林奕勋接到谢仪送来的请帖时便计划着要与他比试一场了。
林奕勋在平定西域叛乱时是谢仪的下属,但却并没有出多少力,,现在这个将军的职位也是沾了谢仪的光或者说因为皇帝打压谢仪才有的结果。林奕勋心下一直是不服气,但表面上他依旧是一副君子模样,把谢仪“请”到了校场。
“国公,奕勋的功夫已经长进了不少,还请国公指教!”林奕勋朝谢仪拱手。
谢仪淡淡一笑:“不过区区一月有余,你这功夫就长进了不少,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谢仪的语气并无不妥,但林奕勋看到谢仪的笑意却认为他是在讽刺自己,双眸爬上了血丝:“这还没比试,国公怎知我功夫长进多少!”说着他手中的剑锋直指谢仪,剑的气势十足 。
“不是你说的吗?功夫已经长进了不少。”谢仪诧异,他看着林奕勋的剑一寸寸接近他,却动也不动。
林奕勋已经被谢仪的话激得头昏脑胀,见谢仪不躲,更加兴奋,在剑离谢仪半寸之际,却被人喝住:“奕勋!”
林奕勋脑袋一下清醒,剑停住了。
谢仪转身,便看到皇后与镇国公林德被人簇拥着来到了校场。
谢仪朝他们示礼:“皇后娘娘、镇国公。”他的话音刚落,清脆的声音响起,只见林奕勋的剑正一寸寸断裂,锋利的剑尖不知为何,断裂后却不下落,朝林奕勋刺去。
林奕勋还未来得及躲闪,剑尖便已直直刺入他的肩膀, 鲜血顺着他的肩膀流下来,滴到了地上,他只觉肩膀刺痛,随即便半跪到了地上。
而谢仪背对着林奕勋,听到了声响也没回头,只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上挑的眼尾怎么看都带着笑意。
镇国公显然也被惊到了,也顾不上斥责林奕勋,就赶紧差人上前:“快!愣着干什么?扶起来将军!”
皇后眯起了眼睛,道:“安国公好气魄!”她虽不喜她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但也不会任由旁人随意伤他。
谢仪微笑:“皇后娘娘说笑了,臣站在这儿,动都没动,哪来的好气魄?”
皇后保养得当的脸上多了几分暗沉,的确,他动都没动,怎么能断罪?
“多谢国公指教!”林奕勋被人搀起,眼睛犹带着血丝,显得他多了丝疯癫。
“我还未出手,你的剑就断了,谈何指教?待来日我们再切磋罢。”
镇国公眼神复杂地看着谢仪,未及弱冠,身手已如此了得,怪不得皇上千方百计打压他。他再反观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只见林奕勋愤恨的眼神几乎喷薄而出,面目狰狞,和最初彬彬有礼的君子判若两人。
镇国公拧眉,他教了他这么久的君子风范,他也只学会了皮毛,连掩饰情绪都不会,他叹了一口气,但随即展眉,只道罢了,或许这也是一种福分。
“老夫人到!”
皇后蹙眉:“老夫人怎么到这儿来了?”
“老夫人听闻您在这儿,便来了。”皇后身边的侍女轻声道。
温拂一直躲在假山后,看到一个雍容的老太太走来,便知道这就是老夫人了,她顺其自然地搀了上去,被老夫人身旁的丫鬟训斥了几句,但被老夫人笑呵呵地制止了。
在她们还未走到后院,就被一小厮告知,所有人都在校场,当这老夫人便来了校场。
温拂便与旁边的丫鬟扶着她来到校场。
来到校场,温拂看到谢仪淡定地站着,再看看他身后捂着肩膀的林奕勋,挑眉,他这是惹事了?
老夫人看到皇后,颤颤巍巍地行礼,皇后连忙搀住她,柔声道:“祖母莫要多礼。”
温拂近距离地看到这位皇后,一双丹凤眼,皮肤白皙,云鬓凤钗,但眼尾的细纹却昭示着她不再年轻的事实。
话说,这位皇后也是手腕狠辣,除了她生的两个皇子,整个后宫无一皇子。皇帝现在正重用林家,也无法动她。
“祖母,外头冷,我搀您进屋。”这般说着,皇后看向温拂,温拂很有眼色地闪到一边,给她让位。
皇后怕老夫人看到校场上伤着的林奕勋,连忙搀着她转身。
此时,温拂转头瞧了一眼谢仪,只见他就抄着手站在那儿,吟吟而笑,浑身桀骜。
温拂突然怔住了,这样的谢仪,让她想起矫健的雄鹰展翅掠过湛湛天空,逶迤出淡淡长长的痕迹,骄傲地俯视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