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为什么要将南爷爷关入地牢,您明明说过南爷爷不是军营里害安国公的人。”云凌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问道。
“有些事不需要开口,需要用心看。”温拂扔下一句话,上了马车。
云凌在原地看着奔驰而去的马车,只感觉摸不着头脑。
半响,他反应过来,马车已不见了踪影,云凌跳脚:“主子!还有我呢!”他赶紧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皇宫内,三更半夜,巨大的响声唤醒了整个皇宫,昏昏欲睡的守卫猛然惊醒。
“皇上,您怎么啦?”李公公甩着拂尘赶着脚步进了宫殿内。
只见皇帝背对着李公公,旁边是他一袖子扫落的铜镜。
“皇上,您没事吧?”李公公小心翼翼问。
皇帝转过身,一双血红的眸子映在了李公公混浊的眼眸,李公公腿脚一软,跪倒在地上。
次日,李公公宣布:皇上偶感风寒,暂不上朝,朝中事务交予太子与二皇子共同协调处理。
云隽与云正看着宣口谕的李公公,不自觉对视一眼,紧接着便各自移开目光。
只听后头的朝臣窃窃私语:“这皇上怎么突然将政事交予两位皇子了?”
“你没听这李公公说吗?这皇上偶感风寒。”
“这风寒两天就能好了,没必要将政事交予两位皇子吧?”
“那你的意思是说………”
这人的话一停顿,众人都想到了一处,皆闭上了嘴巴,不敢说一句话。
此时云正站了出来,朗声道:“诸位不必担忧,父皇只不过是偶感风寒,本殿昨日探望过父皇,的确是小小的风寒,只不过父皇生怕耽搁了一点政事,才交予我们处理。”
云正的一席话让众朝臣心安了不少,不再窃窃私语。
云隽看着大大方方的云正,眸色阴沉,他这个太子还没被废,云正这个二皇子就要上位了吗?
当天,太医一拨拨进了皇帝的住处,又白着脸色原处返回,太医院几乎乱了套。
皇后带着一众妃子等在外头,想要进去,可李公公带着小太监奉了皇帝的圣旨,牢牢守住了宫门,不让任何人进宫门,直到皇后与妃子都离开了,李公公才赶紧又进了殿内。
殿内已经一片狼藉,皇帝摔碎的东西遍布地上,李公公小心避开尖锐的瓷片,接近头发散乱的皇帝。
“皇上,您……无事吧?”
皇帝没有反应,耷拉着脑袋,忽然,他猛地抬起了头,他喃喃道:“是谢仪!谢仪要害我!夺我大晋帝位!”
李公公不知为何这皇上把这事跟安国公联系在了一起,毕竟安国公好久不上潮流,更别说进宫了。
“谢仪!你去召谢仪进宫!”皇帝摇摇晃晃站起了身,一把薅住李公公的领子,一双血红的眸子紧紧盯着李公公。
看着骇人的血红眸子,李公公打了个寒颤,使劲点头:“老奴这便去召安国公进宫。”
就在李公公想要踏出门时,皇帝又拦住他:“不许去!若是谢仪来了,知道了朕的眼睛成了血红色,他定会弄得天下皆知,让天下人都唾弃朕!”
李公公停住了脚步,这召也不是不召也不是,到底召不召啊?
“心性未定,难当大任。”一个声音突然在皇帝耳边响起,皇帝只觉头疼欲裂,紧紧抱住了头蹲下了。
“给朕叫陆尹来!”皇帝捂着头喊道。
李公公这次奉了准确的命令,忙不迭地出了宫门。
皇帝看着眼前浮现的幻影,咬牙道:“老不死的东西都死了,还想折磨我?”
眼前的幻影一脸肃穆地望着他,再次启唇:“心性未定,难当大任。德不配位,必有灾祸。”
皇帝一把抄起地上的一捧碎瓷片扔向幻影:“你给朕闭嘴!”
幻影没有丝毫改变,依旧在那里呆着。
皇帝紧紧盯着幻影,生怕他对自己做了什么,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精疲力尽,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今晚的月亮镶上了淡淡的红边,看起来有些妖异,白发在月光下一闪而过,漂亮的光泽比月光还胜三分。
温拂刚脱了外衫,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雪松香蔓延开来,那人调笑道:“小乖乖不等我,就要宽衣解带了吗?”
温拂转过身,看到他整整齐齐的衣袍,反而挑眉:“大晚上干什么坏事去了?”
“这不跑你这儿干坏事了吗?”谢仪的桃花眼弯起来。
“去皇宫了?”温拂不理他的浑话。
“是啊,看了场好戏。”谢仪微微一笑,“近些日子,京城可安稳不了了。”
温拂也没问是什么事,只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她话音刚落,谢仪脸色骤然一变,随即又是一笑:“该来的来了。”说完,他进了内室。
温拂看着谢仪隐匿的身形,不解,结果回过头便对上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沈允?”
“属下在。”沈允削瘦的身形看着格外萧条。
“你来得正好,我正要与你说个事。”看到沈允,温拂只惊讶了一瞬,随即一副颇有些难过的表情,“南德置我的命令于不顾,我已经把他押入地牢,你去代我审审吧。”
沈允推辞:“南德对您来说是个重要的人,属下怎能越俎代庖去审他老人家?”
“哦?”温拂眸色变了变,“是吗?”
“属下今日前来,是向您汇报宫内事务。皇帝被人下了药,眸色变红,如今正在宫内颓废。”沈允言简意赅。
“使人眸色变红的药?”温拂蹙眉。
“是。”沈允回答。
“是谁下的药?”温拂又问。
“地字暗卫军统领,画春。”
地字暗卫军明明是大晋皇室的暗卫,为什么会给皇帝下药?这便说明,画春背后另有其人。那又是什么人呢?
温拂颔首,代表自己知道了,又吩咐:“现在你便去地牢,审问南德,记住,不要伤及他性命,这是命令。”
看着温拂坚定的目光,沈允缓缓点了点头。
待沈允离开,内室的谢仪缓步走了出来,他若有所思:“你这是要拔人了?”
温拂眸色似喜似悲,“我一直在等他露出马脚,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
月亮上的红色似乎更浓了,衬得夜色诡异万分,但月光仍旧是皎洁的。
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已经沉睡的南记糕点铺,玲珑揉揉眼睛,皱着眉开了门:“谁呀?这么晚?”
“我是公主身边的暗卫长沈允,一直潜伏在宫中,未能与大家见面,如今奉公主之命前来办事。”
“先让他进来。”不知何时出现在玲珑身后的致远道。
玲珑回过头看了致远一眼,点了点头,让开门,让沈允进了南记糕点铺,随即门又吱吱呀呀地被关上。
“你说你是暗卫长沈允,你有什么证据?”致远打量着沈允,问道。
“我见过南德,让我见他一面,你们便知道了。”沈允面对致远的犀利的目光,丝毫不慌乱。
玲珑拉拉致远的袖子,悄悄摇了摇头,可致远却道:“既然奉公主之命,便进来吧。”
玲珑瞪大了眼睛,惊讶唤道:“哥哥!”
致远并没有回应玲珑,而是带着沈允进了地牢。
阴暗的地牢中,只见南德盘腿坐在稻草上,闭目养身。
“南爷爷,这位暗卫长沈允自称奉公主之命而来,您看看。”致远道。
南德睁开了眼睛,一双清楚的眸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沈允,开口道:“你们先出去,我知道他。”
玲珑有些担心,想上前,被致远一把拉住,扯出了地牢。
“南德,我奉公主之命前来取你性命,你有什么辩驳的话吗?”沈允单刀直入道。
“公主命你来杀我?”南德淡淡一笑,反问。
“没错。”沈允道。
“公主不会杀我,你请回吧。”南德再次闭上了眼睛。
沈允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对于公主来说,我才是她最得意的助手,你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老头。”
南德不与他做口舌之斗,对他挑衅的话不置一词。
沈允则抽出腰间的剑挥了下去,就在他一剑要砍断地牢的门,却怎么也砍不下去。
“竖子嚣张!”南德喝道,内力硬生生隔空成了屏障,挡在了门前。
沈允对于南德的武功有些惊讶,收起了手中的剑,但南德的内力所形成的屏障却不断向前,将沈允逼至了墙角,沈允顺着墙跌坐了下来,嘴角流出了一道血线。
此时地牢的门大大敞开,光亮争先恐后地涌入阴暗的地牢。
沈允缓缓抬眼,看向门口,只见一身素衣的温拂静静地背光而立,看着光洁的温拂,沈允不自觉擦掉了嘴边的血。
温拂眼神定格在狼狈的沈允身上,语气如死水一般静寂,唤了沈允的名字:“沈允。”
“属下在。”沈允看着温拂复杂的目光,当即便应道。
“你究竟是谁?”温拂一字一句道。
“属下是沈允,公主身边的暗卫长。”沈允愣了一下,随即道。
温拂偏头一笑,罕见的风情自她眼角眉梢蔓延开来,掀起了些许娇俏,她反问:“是么?”
看着温拂这副模样,沈允眼中似有万千波澜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