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之后,陈星浔陷入疯狂的状态,敲定了终稿他就开始下笔,宋穗领着另外两个女生给他打下手。
流畅的线条在他的手下不断生成,行云流水不过如此,忙活了两节课才全部完成。几个姑娘细致地上色,前后多次修改,终于在放学完成了全部画作。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其他同学惊叹赞美,都觉得夺冠无疑时,陈星浔却沉默着,一直盯着板报。粉笔不够灵活,细节处理不好,颜色区分不大,带给人的冲击力也不强烈。
“擦了吧。”他开口到,然后转过身去和宋禾商量。
“擦了?”大家异口同声,仿佛听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话。
宋穗不解:“为了要擦了呀?咱们花了几个小时画的呢。”
“细节处理不好,颜色不鲜明。用粉笔不行,我已经和班长商量了买颜料,重新画。”
“来不及了,明天早上就要来检查了。”刘鑫乐很认真地告诉他,“而且咱们这幅,拿第一足够了。”
“不行。”陈星浔斩钉截铁地拒绝,“宋穗,你去把它擦了吧。”
宋穗不太情愿,没有动。其他人也都沉默了,已经放学了,剩下的班级人已经走光了。
且不说现在半夜三更,他们根本买不到合适的颜料,明早不足一小时的时间,连初稿都完结不了。
墙上的表滴答滴答,许久都没人出声,沉默淹没了这间教室。
“散了吧,”陈星浔带着妥协的语气,颓然无力,“就这样吧。”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收拾东西回了寝室。人都走光了,只有陈星浔颓然地坐在最后一排的凳子上,看起来格外孤立无助。
他有些难过和无力,从小他就是班里的小透明。性子极好,不与人争端,因为母亲工作的原因四处转学,离开上一个学校时也许还没有一个朋友,更没有几个人记住他。
一个存在感几乎为零的人,手中的画笔是他最耀眼的星星。
可是啊,他已经弄丢过那颗星星了。
陈星浔将头埋进膝盖,以一种保护自己的姿态抗拒现实。 他把班里的灯关了,这样所有人都会发现自己在这了。仿佛黑夜中不曾存在着一位失落的少年。
“喂。”
走道的声控灯突然亮了,光照进了七班,沿着光望去,一位手拿着一袋子东西的少年站在门外。
那人逆光而立,却将光带给了陈星浔。
“怎么了?还不过来接着。”贺云深举起来手里东西示意陈星浔,袋子里五彩缤纷的,装的是各色颜料。
坐在地上的陈星浔看到这个,立马跳了起来,他结结巴巴:“你你,不是……走了吗?”
将手里另一包东西放到陈星浔怀里后,他随意拉开一个凳子坐下,对他说:“我不来,然后让你在这哭一晚上?”
“我没哭,就是有点难过。”陈星浔语气低落,在旁人看来,他就是事多还矫情,没有麻烦偏要找点麻烦。
“我……”
他没再说下去,而是将袋子里的颜料拿了出来,又将笔递给他:“再说天亮也完成不了。”
“哦。”陈星浔敷衍地说了一句,这人就是嘴毒,明明做了好事,一句话也不能好好说。他揉了揉手腕,将袖子挽了起来,准备大干特干。
贺云深一副少爷模样坐在凳子上看陈星浔手忙脚乱,看得津津有味。陈星浔坚持了没多久就手酸,不停揉着手腕。
突然他手里一空,颜料在陈星浔手里染了一块,原来是贺云深把他的笔抽走了。
他悠哉悠哉地转着笔:“行了,你去画图,这块色我上。”
“哦,那你注意点,先勾边……”
陈星浔话还没说完,就被贺云深打断:“我知道,你忙你的。”
两个人合作效率翻了几倍。开始陈星浔不放心贺云深,怕他涂色不均匀,没想到他倒是一副娴熟的样子。
完成板报,已经是凌晨三点。陈星浔累倒在座位上,连贺云深的额头也沁了细汗。
陈星浔有气无力地问:“现在怎么办?楼道门该锁了吧?”
“回去睡觉。”贺云深起身,见他纹丝不动,就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一下子就把他拉了起来。
站了几乎一天的陈星浔腰酸背痛,腿软脚疼,尽管被拉了起来,也没骨头地顺势靠住了贺云深。
那人身体立刻僵硬了几分,他用手推开陈星浔,语气愠怒:“你站好了。”
“累,我累嘛。”陈星浔困得眼睛快要睁不开了,整个身子椅靠贺云深那一个胳膊,口齿含含糊糊,像婴儿呷语。
“你给我站好了!”
贺云深感受到那人温热的体温,和手下柔软的触感,麻烦精还丝毫没有察觉,说话凑到他的耳边,呷语带着撒娇的意味。
“你让我靠会嘛~我真的,真的好困。”这会陈星浔已经半梦半醒了,语气里都是委屈和娇俏。
贺云深靠近他的耳朵烧得通红,那人也许是感受到夜间的凉,不自觉地靠近温热的方向。
无奈之下,贺云深只好边扶边走,最后回到了自己角落里的座位。
自己靠着墙,那人靠着他,墙是冰凉的,怀里的他是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