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懿轩在里面看病时,宋微苓就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想了许多。
在遭小混混“打劫”后,她当时太慌张了导致一时没发现小混混话里的漏洞,但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却觉得这件事怎么想怎么不对。
她怎么觉得,这手段好像似曾相识?怎么和那自食其果的陈大小姐一样呢?再仔细回想当时三人组说的那番话,宋微苓愈发肯定了他们不是偶然找上她,更像是被人收买来对付自己。
然而又有谁与她有这么大仇呢?除了心肠歹毒的陈嘉佳,宋微苓想不到其他人了。
毕竟她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辜的普通平民而已Ծ‸Ծ
陈嘉佳。
宋微苓不记得自己给过她多少次机会了,上次她那么狠毒,宋微苓虽然打算爆出她最大的秘密。可看她最后自食其果,想着她也受到惩罚了,遂作罢。
没想到现在她又双叒叕来作死,一番又一番不断来招惹自己,这回想要她宋微苓再放过陈嘉佳,她就不姓宋!她就去吃翔!
今晚的事情闹得有些大,肯定瞒不过高澄,当然宋微苓也没打算再瞒他了。
尽管早有准备,可当宋微苓拖着一身疲惫的身躯回到高家,本以为黑压压的一楼没有人,但在随手开灯后却见沙发上坐着位差点与黑暗融于一体的家伙时,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高澄听到声响幽幽转过头来,罕见的对她面无表情,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是被强压下的冰冷与愤怒,“怎么才回来?”
宋微苓一听高澄冷飕飕的声音,就知道他定是知道今晚的事了。
于是她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般默默挪到高澄身边,握着他的一只手轻轻摇晃,撒娇道:“我没事啦,有人帮了我,但他受伤了我就把他送到医院去。”
高澄深深吸口气,又慢慢吐出来。感觉体内的暴戾因子平静些许才敢开口,不然他怕自己吓到她。
天知道他知道这件事时,有多么想杀人,楼上书房里砸了一地的玉器才刚收拾好呢。
“到底怎么回事,你要如实告诉我。”他冷声道。
宋微苓乖乖的一五一十给他说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包括之前陈嘉佳表面和好暗地里下药的事。
虽然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高澄听到后面脸色越来越冷,就像块千年寒冰,眼里是化不开的凉意。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当时不和我说!”怪不得那天晚上微苓的情绪很不对劲,他还以为是玩得太累,原来……
“我,我这不是自己解决了么……”宋微苓自知有愧,只敢小声bb。
她知道自己这个习惯挺不好的,能自己解决的事就不会去依赖别人,但她就是改不过来。
“你就是这么解决的?今晚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高澄没忍住冲她发了脾气,但冲动之下说完后又开始后悔,不自觉软了声音,“以后不能这样了,知不知道。”
半晌没听见宋微苓答话,他心一咯噔,抬起她的下巴看去。
好家伙,小女友果然红着眼眶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呢。
愤怒被慌乱取代,心中溢出慢慢自责。微苓今晚本就被吓到了,他又……
“对不起微苓,我不该冲你发火,我只是太担心你了。”他将宋微苓揽入怀,下巴抵在她发旋上轻轻揉擦,语气柔和了不少。
她知道,可她还是很委屈。她知道自己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今晚她本就担惊受怕了,好不容易见到高澄能安心下来,以为能得到安慰,却没想到迎来的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乱发脾气。
宋微苓默默红着眼眶,她不想理那人!挣扎着从高澄怀抱中脱离还不够,宋微苓又突然站起来,然后蹭蹭蹭的跑到了离高澄最远的沙发上坐下,一脸委屈。
高澄原本还很烦躁,见宋微苓这一系列小动作,又被她给逗笑了,他家微苓怎么这么可爱!于是高澄也不想那么多,默默跑到宋微苓身边又将她拉入怀。
宋微苓又逃,高澄又追……于是俩幼稚鬼大半夜围着沙发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圈,到后面宋微苓被他弄得没一点火气了,只能软趴趴窝在他怀里,任由他轻轻抚摸自己的背。
“抱歉微苓,我不该凶你,我只是太害怕了。”高澄摩挲着宋微苓的发丝,低声道歉。
太害怕什么呢?他没有说,但宋微苓大概能猜到。
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都享受着这劫后逢生的宁静与温馨。直到高澄心中那抹暴戾被顺服了,他才重新开口说:“你放心,后续就交给我吧。”
宋微苓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她手里还握着大招没用呢,怎么着也要自己亲手来搞死陈嘉佳才行。“不行,我有好办法,我要亲自动手。”
高澄闻言挑眉看着她,“什么好办法?”
“嘿嘿等下再告诉你,只是我这个办法需要借助一个大型的宴会才能实施。”
高澄沉鸣许久,仔细想了想才说:“25号是乔爷爷的八十大寿,到时候各界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前来。”
范懿轩因她受伤,这件事让宋微苓愧疚不已,她想要补偿,范懿轩又不接受,她只好主动提出这些日子照料他。
因此,满怀歉意的宋微苓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在医院时几乎和范懿轩形影不离了。
帮他打饭、帮他打水、主动关心他照顾他,就像老妈子伺候儿子般,他们俩这般情景也被一些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于是医院里不知怎么又流传起一些新的谣言,要么就是说宋微苓在被富豪甩了后,又重新来当范懿轩的舔狗。要么就是说宋微苓脚踏两只船,一边与大龄富豪纠缠不清,一边又跪舔太子爷。
宋微苓对此有所耳闻,她虽然有些生气和厌恶,但却没太关注这些谣言。
因为比起这点不痛不痒的谣言,现在的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今天已是24号,想想明天就要见到陈绍,告诉他他头顶青青草原,而且一顶就是二十多年,就格外兴奋呢!
25号当晚,宋微苓作为高澄的女伴也出席了乔老爷子的八十大寿。
高澄作为新兴资产阶级,马上将接高建鹏位的成安总经理,同时又是举办这次宴会东家的乔烨好友,他很吃香,一进大厅就有一堆人围了过来。
和高澄说了一声后,宋微苓便自己端着酒杯到一旁闲逛去了。
她在上流圈子里不认识几个人,所以在这个宴会中自然是一个人呆着,无趣得很。
虽然也有人听说她是高澄的女朋友来前来向她搭讪的,可那些人大多不怀好意。她们以为她是瞎子吗?看不清她们眼中的鄙夷与不屑?既然心里这么讨厌她,那就不要表面上装作友好啊。
“你姓宋?我怎么没听过姓宋的大家族?”眼前这位穿金戴银的小姐故作好奇的望向她。
面上天真,可说出来的话谁都听得出敌意。
“可能是你见识少吧。”宋微苓也甜甜微笑着说。
唉可惜了,长得人模人样,清秀可人的,咋长了张狗嘴呢。
“你!”对面那人显然气得不起,正想反驳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个温婉的声音:“微苓姐,你来啦!”
众人都齐齐向后看去,是位穿着抹胸晚礼服的女生。晚礼服很漂亮,像是把漫天星空都穿在了身上,反正宋微苓见到的第一眼就爱上了。
再抬头看向那位女生,嗯,长得也十分合她眼缘。不过……她认识自己吗?
而原本来找宋微苓麻烦的那名女士见到这人后,竟十分吃惊,“林然?你认识宋微苓?”原来她就是林然。
宋微苓在高澄口中听过这个名字,听说她是乔烨的未婚妻,听说她还在读书,听说她是高澄的好友林修迟的妹妹,不过最近一次在高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因为——她是高澄拜托来配合自己的。
“对啊,微苓姐还答应下周陪我去逛街呢。”林然走过来笑眯眯的挽着宋微苓的手如是道。
那几人没想到宋微苓竟和林然是朋友,林家她们可惹不起,而且这林然虽然看上去很温婉可人,可手段却不是外表这般无害。于是几人只好灰溜溜的走了,像几只落败的公鸡。
等那几人走了,林然才放开宋微苓的手,冲她歉然一笑,依旧温温柔柔的对宋微苓说:“刚才唐突了,重新介绍一次,你好我叫林然。”
“你好,我是宋微苓。”宋微苓还挺喜欢她,也笑眯眯的自我介绍。
“我听乔烨说,高澄哥拜托我配合你做一件事,是什么呢?”
宋微苓没有直说,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先问她:“你觉得陈嘉佳这人如何?”
听到陈嘉佳的名字,林然下意识皱了皱眉,面带豫色委婉道:“嗯……我和她不是一个圈子的,我也不能擅自评价。”
尽管林然说得很委婉,但宋微苓还是听懂她的潜意思了,俩女孩了然的对视一眼。“关于陈嘉佳,我有事要和你说。”
林然将宋微苓带到一个无人的房间里,听她说完了关于陈嘉佳的秘密。
知道事实真相后的林然:Σ(⊙▽⊙”a(ÒωÓױ)!(O_o)!!
虽说豪门多辛密和狗血,但这也太辛密太狗血了吧!惊得她一时半会缓不过神来。
宋微苓等林然缓过来后,才告诉她自己的打算。
“你是说……你打算让陈先生不经意听到这件事,勾起他的怀疑?”
宋微苓点点头,“拜托你了林然。”
“没事,小问题。”
于是在众人未注意的时候,乔家的一众仆人被悄悄召集进某间房,然后又悄悄离开。
陈绍在宴会上与人相谈甚欢,就是喝多了酒,有点想去洗手间。
他向对方致歉后,脑子有点晕乎乎的,一边还在盘算着这次酒会上能拉拢多少生意,一边在仆人的带领下前去洗手间。
去洗手间需要经过个拐角,那个拐角处有间杂房,像这种大型宴会上,仆从们累了时可在这杂房里休息一二。
陈绍正准备经过这个拐角,这间杂房时,便听见那大开的门里隐隐冒出几个他很熟悉的名字。
“哎你们不觉得那陈家大小姐长得一点也不像陈老爷么。”
“我也觉得!不管是鼻子眼睛嘴巴,哪哪都不像。”
陈绍乍然间听见这话,晕乎乎的脑子里还没意识到什么。其实他早就有此疑惑了,小时候就觉得嘉佳那孩子长得不像自己,本以为长大了就好但没料到长大了更不像了!他年轻时多俊朗的一人,怎么会有嘉佳这样五官平平的孩子呢。
“哎你们说会不会陈小姐……不是陈老爷亲生的!”
陈绍听见这话才觉得略带醉意的脑子骤然清醒,他狠狠皱眉,下意识的想厉声批评这乔家的仆人怎么回事,背后嚼人舌根?定要乔老爷全部辞了去!
可就在陈绍准备站出来制止时,就听见让他血液都倒流的一番话。
“你们先别急着否认啊!我之前给孟小姐断过自己茶水,可是悄悄听见孟小姐亲口说,她曾多次看到陈小姐背着人偷偷摸摸与一中年醉汉见面,她还看见那陈小姐万分嫌弃却又不得不给那酒鬼大把大把的钱,像是有什么把柄在那酒鬼身上,用钱买平安呢!”
陈绍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一股脑涌上头。
尽管知道这很有可能是谣言,可作为商人他又下意识的去怀疑此话的真实性。
仆人口中的孟小姐,他也认识,孟伟国的千金孟雨,是嘉佳圈子里为数不多的好友。她和嘉佳的关系那么亲近,如果是她说的,那是不是真的……
甩甩头,暂时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他狠狠瞪了眼身边瑟瑟发抖的领队仆人,大步跨过转角,厉声对杂房里的几人吼道:“背后嚼人舌根的丑妇!乔家的仆人就是这种素养?”
说罢便大步走了,看上去多么潇洒不信流言,可实际上只有他才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心中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