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终究还是成了陈绍心中一根刺,一根深深扎进他肉里的刺。
若嘉佳是被人冤枉的也就罢了,若是真的……一想到自己毫无察觉带了二十多年的绿帽子,他就气得想当即把那娘俩贱。人给扔出去,有多远滚多远。
如今距离他听见这个传言已经过去一周,派去查探的人应该也打探到消息了。
陈绍站在落地窗前看向外面灯火通明的城市,心脏像被层厚厚的黑布盖住了,闷得他透不过气。
“叩叩叩”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了一片寂静。
“进来。”陈绍也不看外景了,收回心坐在办公椅上,沉默着看向进来的助理。
“陈总,你要的东西查到了。”说完后助理把手上的资料放在办公桌上,随后又默默退下。
陈绍没有第一时间拿起那份资料,而是在一片昏暗中注视着那份资料,灯光明明灭灭打在他脸上,他始终沉默着没有动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盯了多久,直到眼睛都有点酸涩了,他才叹了口气,拿起桌角的那份资料。
尽管心中已经做好准备,可陈绍还是越看越气愤,到后面手都颤抖得快握不住纸张。
“秦婉这个荡。妇,竟然瞒了我二十多年,真是好心机啊!”秦婉正是陈夫人的本名。
陈绍怒不可遏,气得头发都白了一半。
他要现在,立刻,马上把秦婉那心机荡妇和她与臭酒鬼生的肮脏女儿给赶出陈家!
陈嘉佳不知为何这几天都有些心神不宁,自从那天爸爸从乔老爷子八十大寿的宴会回来,他就很少回家了,这周都住在公司里。
父亲忙起来时偶尔也会住在公司一段时间,可陈嘉佳从没像这几天一样慌张。
她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在她不知情时发生了,这让她十分不安,想了想她打算今天去公司看看。和爸爸撒撒娇说不定就好了呢。
然而当她到爸爸办公室前,正准备敲门进去时,就听见里面传来巨大的怒骂声。
不期然间就听到了爸爸的怒骂,听清内容的一刹那她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精致妆容都挡不住的惨白。
手上的包包掉在地上,她整个人也没了力气,靠着墙慢慢滑落,全然没了平日娇蛮任性的样子。
怎么办怎么办,爸爸知道了,为什么他会知道啊,我该怎么办我要被赶出去了,等会爸爸肯定会回家把我赶出去,不行我,我不能被赶出去!
陈嘉佳脑子里乱糟糟的,慌乱之下她立马站起来捡起自己的包包,慌不择路的跑了。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在去孟雨家的车上。
孟雨是她为数不多还算玩得不错的朋友,希望她能收留自己几天。
尽管知道自己一时脑抽做的这个决定并不理智,可陈嘉佳也没办法了,能拖一天是一天,说不定爸爸找不到她就会从愤怒变为担心呢?那她依然是高贵的陈家大小姐。
从愤怒变为担心是不可能的,想继续当陈家大小姐更不可能了。
白日梦可以做,但死到临头还在做白日梦就不可取了。
陈绍回家后只看到秦婉,没看见陈嘉佳,非但没有担心反而愈发愤怒。
当天晚上便从孟雨家揪出了私自逃窜的陈嘉佳,毕竟她就孟雨这么一个朋友,不去孟家去哪:)
不得不说,陈嘉佳的智商确实不咋地。
陈嘉佳被连拖带拽带回陈家时,她早已哭得稀里哗啦。睫毛膏都被泪水冲刷掉,脸上沾了几点墨色,看起来格外凄惨。
一看到陈绍,她就赶忙跑到陈绍身边,跑急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她也顾不得站起来直接抱着陈绍的腿,跪在地上求他:“爸,爸爸看在我做了你二十多年女儿的份上,别赶我出去行吗求你了。”
陈绍不为所动,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前女儿,“别叫我爸,你亲生父亲不过是个低。贱的酒鬼,你滚回他们家。”
在这一点上,陈嘉佳和陈绍简直一模一样,都认为人有三六九等。
陈嘉佳愣了愣,“爸,你不能这样对我,那酒鬼他已经……”
“他已经被你杀。死了对不对。”陈嘉佳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恐惧父亲为什么会知道,而是露出了个扭曲的笑容。
似是兴奋、激动,又带着点害怕和偏执的一个笑容,叫人看了直打寒战。
“对啊爸,那酒鬼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没人知道我是他的孩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做陈家大小姐,反正没人知道,死无对证了!”陈嘉佳一边瞪大眼睛诡异的笑着一边疯疯癫癫的说。
陈绍毕竟还是个正常人,被陈嘉佳这可怕的表情和她那无耻的话语给惊到了,他抱着双臂用力把陈嘉佳踹开,嫌恶地看着她:“你胡说些什么,你都不是我陈家的种,我他妈凭什么供你好吃好喝。”
“关于你买通杀。人这件事,看在你做了我二十多年女儿的份上,我就不管了。但你和你那个荡。妇妈,必须今天就给我滚出去!”陈绍拍了拍裤腿,对陈嘉佳丢下这么一句话就不再管她,径直走了。
“爸,爸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女儿,我是陈家大小姐啊!我做了二十多年的陈家大小姐,你现在叫我滚,我以后怎么办啊!”
陈嘉佳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她还想站起来去追陈绍,可她没走出一步,就被保镖拦住了。
这些保镖以前可是忠心耿耿护着她,可现在却全心全意防着她,像是防一个陌生的疯婆子般。多么可笑。
陈绍置若罔闻,陈嘉佳见陈绍毫无反应,不由地扭头去看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的女人:“妈,你劝劝爸,他会听你的,你们间有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不会把你赶出去的!”
秦婉本就是一软弱的女子,平日里看到陈绍脸色不好都不敢上前多说半句话,现在要她在这种情况下去劝陈绍,打死她都不敢。
于是秦婉只能白着一张脸,勉强挤出个笑容宽慰陈嘉佳:“佳佳,没,没事的,就算只有我们娘俩也能过得好。”
陈嘉佳不可思议的望向她,好似她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般。
很快,陈嘉佳又突然想起一个可能,整张脸愈发扭曲,鼻子上垫的假体都变形了。
可她却毫无察觉,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母亲,像在看杀父仇人般,冲秦婉大吼道:“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告诉爸爸这件事,这件事就只有你我二人知道,除了你还有谁会告密!”
秦婉闻言头一晕,身子一晃,差点就被陈嘉佳给刺激得当场去世。
“你疯了陈嘉佳,我为什么要告密,你疯了你绝对疯了。”
可陈嘉佳像是没听到她这话般,整个人已经陷入疯魔状态,低头喃喃自语道:“除了你还有谁,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就是你告的密。你不配当我妈,有哪个妈妈看不得女儿过好日子,我恨你,我恨你们。”
说完她就像一刻也无法和这么个背叛她的妈待在一起了,直接转身跑了出去。
如果宋微苓在这里,她肯定会吐槽一句:这剧情发展得也太快了吧,看得俺一愣一愣的,刚刚不还要死要活留在这么结果转眼就跑掉了???不亏是无脑恶毒女配呢,是真·无脑。
陈嘉佳浑浑噩噩的跑着,等她停下来时自己都不知道到了哪。
脑子里一片混乱,父亲冷漠的宣告她被赶出陈家、母亲软弱的身影、自己幻想出母亲像父亲告密的场景、生父酒鬼那邋遢下。贱的样子、甚至还有宋微苓趾高气扬的模样……
一个个画面在脑中闪过,不断的一次又一次提醒她,她现在已经不是陈家大小姐了,她不过是个连温饱问题也不能解决的,可以任意被人欺负的最下等人群。
“啊!!!”陈嘉佳抱着头蹲在马路边,她感觉自己脑袋快炸掉了,头痛欲裂,她受不了了。
她想骂人,想打人,想杀人,想摧毁一切。
有好心人围过来关心她,问她要不要送她去医院,全被陈嘉佳如疯子般赶走了。这些下等人,她不需要可怜,更不需要下等人的可怜!
渐渐的再没有人围上来,也没人来关心她,直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陈嘉佳身边。
“陈小姐。”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陈嘉佳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她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只好愣愣的顺着被西装裤包裹起来的笔直的双腿向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张精致的脸。
高澄?高澄是来救她吗?她能住进高家了?她能继续享有无限荣华富贵的生活了?!陈嘉佳混沌的脑子突然清醒起来,双眼里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高澄一看就知道这陈小姐在想些什么,他心中冷笑一声,缓缓蹲下来平视陈嘉佳,似笑非笑地说:“陈小姐怎么在这?”
可惜陈嘉佳被忽见高澄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没察觉到高澄的不怀好意,还以为高澄是来关心她来救她的。
她不自觉直起身子,露出个可怜又委屈的表情说:“我,我爸妈不要我了,只有我一个人了。”
说罢还想落两滴珍珠泪,可却被高澄的嗤笑所打断,陈嘉佳顿住了,傻傻的去看高澄,果然见他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嘲讽和厌恶。
“陈小姐?哦不对现在该叫你王小姐了,王小姐难道不是被陈先生赶出来的么,毕竟你可是他毕生的耻辱,人生的污点。”陈嘉佳的亲生父亲就姓王。
陈嘉佳这才反应过来高澄压根不是来解救她,而是来讽刺挖苦她。
她涨红一张脸,想像之前推无数行人般,用力把高澄推开让他滚远点。可她这点小力气,怎么能推得动一个练武术二十七年的高澄呢。
高澄不但没有移动一分一毫,还掐着她的脸凑近在她耳边温声细语道:“你还记得你亲爸是怎么死的吗。你找人将他拖到荒郊野。外,然后要人一刀一刀凌。迟他,他活活被隔了七七四十九刀才死去,你还要人把他的尸体沉湖。你难道就没有做过噩梦吗,他没有来找你报过仇吗?”
高澄的声音很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似厉鬼来索命般让陈嘉佳瑟瑟发抖,脸色煞白,随着高澄的声音她也一点点回忆起那时候。
那酒鬼死去的惨状曾折磨了她一个月,那一个月她都没睡好,看到肉就想吐,可后来怎么又遗忘这件事了呢?
还没等陈嘉佳缓过气来,高澄又接着说:“我和你说过吧,让你不要动宋微苓,上次我就和你说过了,可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其实我是日本黑。帮的头目,你知道在黑。帮里折磨一个人有多少方法么。”
陈嘉佳满脸冷汗,眼泪不自觉从眼眶里冒出来,她下巴被高澄掐着,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恐惧的疯狂摇头,看向高澄的眼神像是看地狱里阎王爷一般。
高澄可不管她有没有怕,依旧用那温柔死的语气低声对她说:“我可以把你整个人埋在土里,只留一个脑袋冒出来,然后开着车在你脑袋上驶过来驶过去。唰——脑浆四溅。我也可以把你的身子绑在柱子上,然后在副驾驶上牵根绳来绑住你的头,用全速开启车子。咻——头身分离。”
陈嘉佳越听越恐惧,她想捂住耳朵,可手却被高澄死死按住了,她被迫听着那一个又一个极其残忍的死亡方式。脑子却不受控制的去想那些场景,好可怕好可怕,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高澄放开了掐着陈嘉佳的手,好整以暇看着陈嘉佳发疯的样子,还非常从容的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用力又细致的擦拭着刚刚碰过陈嘉佳的手。
直到看见她慢慢变得浑浊、痴呆的眼神,高澄才好心情的把手帕一扔,扬长而去。
既然这位陈小姐已经在发疯边缘了,他不介意去推她一把。
不用谢他,他就是当代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