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衣见他如此决绝,知道徒劝无益。脸上隐现忧郁不安,忍不住又提醒他道:“师兄看来铁了心,今日之举如此鲁莽轻率,难道没想过后果?”
沧月摇了摇头道:“师妹不必多虑,为兄心里自有分寸。”
又望着采萱问道:“采萱,你可愿意拜我门下吗?”
采萱瞅瞅柳青衣,见她一脸的无奈与默不作声,又瞧瞧仙人叔叔势在必得的神色。心里明白,宗主的位子都让了,今儿个这徒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她内心一喜,大声叫道:“弟子愿意。”
说完对他大行拜师之礼。
沧月极为满意:“好,从此你便是我沧月的座下弟子,此后为师定当护你周全。”
忽见他双眸一凝,从眉心处飞出一柄小剑来。
那剑一出眉心遇风即长,变成了一把泛着荧荧紫色光芒的长剑。
他手持长剑,轻弹剑身,龙吟嗡嗡不绝。
“此剑名唤远影,随我多年,为师来的匆忙没备什么礼物,此剑就赠予你吧。”
采萱刚要道谢,忽闻一阵惊呼。
柳青衣惊道:“师兄万万不可,这可是你的本命剑,怎能送人?”
沧月淡淡笑道:“师妹不必担心,以师兄如今的造诣,还需要剑吗?”
柳青衣:“……”
人家哪是这个意思,两回事好么。
采萱听到本命剑三字,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极不一般。正在犹豫之中。
沧月看破她的心思,又道:“无他,这剑只是融合了为师的神识而已。”
说罢不由分说,口中念念有词,又朝剑身打入几道灵光。
宝剑祭出,缓缓向采萱飞去。
远影剑紫光大盛,围绕着采萱急速的旋转,剑身狂抖着发出尖锐的鸣叫。最后速度缓了下来,敛了紫气,飞入她的眉心。
沧月面色一喜道:“果然不出所料,远影剑与你相合,此后唤它但凭心意即可。”
柳青衣急得直跺脚:“师兄,你好糊涂啊。”
沧月听而不闻,微微一笑,对采萱道:“跟为师回去吧。”
说完挽着着采萱御风而去。
“你……”
柳青衣心有不甘随后追了上去。
薛听时望着苍穹呆呆地出神,许久长叹了一口气。有落寞也有失落。
采萱紧紧地挽着沧月的胳膊,她忽然想起了四年前,也如这般。
那时她第一次被他带着凌空飞翔,所有的恐惧都被这孔武有力的臂膀拒之门外。
那个时候他就是她最信赖的依靠。
而如今这一幕重现,还是当初的那个人,依旧是那时的感觉,所不同的是自己已经由一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变成了情窦初开的二八少女,一样的心跳不一样的情愫。
她恍然如在梦中。
“仙人叔叔……”
她试着开口叫他。
沧月回头笑着:“怎么不叫我师父?”
“师……师父。”
采萱抿嘴一笑,还是觉得叫仙人叔叔顺口。
沧月嘴角微扬,冷峻的脸上漾出一丝笑意。
他的长发随风飘舞,发丝偶而拂上采萱的脸庞,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海棠花的芳香。曾经多么熟悉的味道啊。
“师父……”
采萱又轻轻地叫了一声,这声音低不可闻,仿佛是叫给自己听一般。
她闭上眼睛,微微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脑海里浮现的是四年前在那个小阵中两人的相依相偎。
“师兄……师兄……你等等我,师妹有话要说。”
身后传来柳青衣焦急的呼声。
“师父,柳师叔在后面呢。”
采萱踅首回望,又望向沧月。
沧月不为所动,依旧御风而行。直到一座山峰前才放缓了速度。随即携着采萱慢慢落了下来,与她缓步而行。
柳青衣追了上来,在后面一边叫道:“师兄……”
她见沧月仍未伫足,一张粉脸又气又急,清叱了一声:“岳少棠,你给我站住,难道你忘了璇玑老人的话了么?”
岳少棠?这是师父的俗家本名吗?
沧月这才住了脚步,对着采萱道:“萱儿,此峰为坐忘峰,为师在峰间另辟了一座道府,名唤海棠居,你先行去收拾整理一下吧。”
采萱明白师父与柳师叔定然有要事相商,点头应了声是独自离去。
柳青衣几步赶了上来,气冲冲地道:“师兄,你究竟是何意思?不做你的宗主倒也罢了,竟然连本命剑都送了出去。难道你是真的想收这丫头为徒吗?”
沧月语气淡淡:“收徒还有假吗?”
“你……”
柳青衣为之一塞,语气又柔了下来:“师兄,你将采萱带回宗门,就该知道她的宿命,师妹收她为徒,即便将来背个弑徒的骂名,我柳青衣向来不拘礼数,倒不在乎。可是你身为天下第一修士,又是长白砥柱,这骂名你担得起吗?长白担得起吗?”
“谁说我要弑徒了?”
沧月长身而立,隽秀的脸庞平静似水,苍白中却透着一丝恹容。唯有那一双黑瞳如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泛着精光,坚定而决绝。
柳青衣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她凤目晶莹,清泪欲滴,只觉的心头哽咽,凄然道:“师兄,你忘记了三十多年前璇玑老人的话了么?四年前,天下修士抢夺混沌体,无非是炼化为丹增进修为而已,可你不一样,她是你活下来唯一的希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