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陛下昨夜连夜出宫,今日居然还辞了早朝?”皇后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
“确实如此,国舅爷打探到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团儿答道。
皇后心中顿时慌了神。
陛下向来勤于政务。继位十年来,就算身体再不适,就算有再多的事情耽搁,陛下也从未推辞过早朝。
今日可是第一次,居然还是因为宫外的那个人。
皇后深吸一口气,问道:“泽儿可曾探明缘由?”
“探明了。昨夜别院中跑出来一个小男孩,约摸着与太子爷同岁。国舅爷的人跟了上去,却一不小心将那小孩吓得跳了水,正好被陛下撞见,亲自下水把人救了上来……”
皇后脸色阴沉,抓起桌边的一个茶盏,摔碎在团儿的脚边,厉声说道:“放肆!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也能和本宫的玺儿相提并论!”
团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下跪认错:“奴婢失言,还望娘娘责罚。”
皇后心中窝火,忍不住拿团儿撒了气,不过很快气便消了。
团儿当年是她亲自从内务府挑选过来伺候的,这十年来一直对她忠心不二,是她最信任的丫鬟。
“行了,你先起来。等初六本宫去城中寺庙祈福,再亲自前往那座别院,探探虚实。”
“娘娘要亲自去?那陛下那边……”
“本宫自有打算。”
外面下人来报,说太子殿下要求见皇后娘娘。
皇后心中郁结的烦恼顿时烟消云散,面露喜色,赶忙叫儿子走到跟前。
她的夫君是帝王九五之尊,心中又一直有着别的女人,只当她是替身罢了。而她的亲人也早就弃她而去。她在世间唯一的依仗,便是她那向来乖巧懂事的玺儿。
如今玺儿虽被封为太子,但陛下却迟迟未让他入主东宫。开始皇后还认为,陛下是真的担心玺儿一人住在东宫会孤寂,念在他年幼,所以暂居后宫,养在她身边。
现在看来,别院中来路不明的那个孩子,恐怕就是陛下在外的私生子,而且受宠程度绝对不亚于她的玺儿。
陛下一定纠结太子之位的最终人选。
这让她心中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焦虑之感。她不允许任何人威胁玺儿的前程!
“母后?”李宗玺见皇后望着自己出神,迷惑不已。
皇后回过神来,柔声说道:“玺儿,你放心,母后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李宗玺笑着说道:“欺负孩儿?孩儿是太子,谁敢欺负!”
太子年纪虽不大,可这几年在李承鄞的培养之下,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高贵之气与帝王风范。这是皇宫之外的孩子永远无法比拟的气质。
一想到这儿,皇后便欣慰地笑了。
“母后刚刚在跟你说笑。对了,今日来找母后,可是有什么事吗?”
太子答道:“父皇今日没去早朝,孩儿担心父皇龙体抱恙,想随母后一起去看看父皇。”
“玺儿有心了。母后也正有此意。”
皇后命团儿准备了滋补的汤药,带着太子前往皇帝的寝宫。
李承鄞昨夜着了凉,又一夜未眠。此刻,他焦急地等待裴照递过来的消息,着实心烦意乱,太医来把平安脉都被他拒之门外。
听闻王公公禀报皇后与太子前来,本想回拒,又怕他们二人多想,这才打起精神,准备召见。
皇后进来之后,一看便知,陛下这是感染了轻微的风寒。至于为何会如此,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可嘴上还是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身体不适就要多加休息,莫要为了朝中之事而伤了龙体。”
“朕并无大恙,皇后有心了。”
李承鄞客气道,挥手示意李宗玺过来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慈祥地说道:“太子又长高了不少,太傅让你读的书,可都读过了?”
太子乖巧地应道:“读过了,儿臣时刻谨记父皇教诲,未敢有一日懈怠。”
李承鄞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说道:“圣贤书要读,身体也要强健。到底是长在皇宫,玺儿这身板也需多加锻炼才是。”
“是,父皇教诲的是。”
皇后心中有些不满,长在皇宫的玺儿自然不比外面的野孩子会使蛮力,可论起文韬武略,又有谁比得上自己的儿子。
虽说心中不悦,可面上还是露出一份关切的神情,说道:“臣妾想在这月初六去上京城的寺庙为陛下祈福。”
“朕都说了,朕身体无恙,不需皇后操劳。”不知为何,李承鄞从西洲回来之后,一看到皇后的面容,心中便有几分不耐烦,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
皇后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依旧和颜悦色地说道:“玺儿十岁生辰将至,臣妾想亲自去为他求一道平安符来。”
如此李承鄞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他简单跟王公公说了句,让内务府替皇后安排,然后就以处理政务为由,让皇后带着太子退下了。
皇后长舒一口气,带着太子退出殿外。行至人少的地方,眼神中突然流露出一丝狠厉。
初六,内务府按照安排,清理了街道,简单布置了迎接皇后的典仪。
皇后在佛堂内烧香拜佛,为太子求了一道平安符,又走进佛堂内,找了个理由屏退左右。
等佛堂之内只剩下皇后与团儿两人,皇后脱下身上的凤冠霞披换给团儿,穿上团儿来时的衣物,再以轻纱覆面。
团儿跪在佛像面前,装作祈福的样子,而皇后则从佛堂后面的小门走了出去。
纪天泽已经暗中打点好一切,带着伪装成丫鬟的皇后,以奉命采办民间的祥瑞之物的名义,向那处别院走去。
皇后与团儿身型本就相似,现在以假乱真,又有纪天泽的打点,一路上都没有惹人怀疑。
到了那处别院,那些小商小贩依旧在那里站着。
他们见来者不少,相互对视一下,心里一惊,可面上还以商贩的身份吆喝着,静观其变。
谁知皇后到了此处,并无丝毫伪装之意,直接伸手解开了面纱,高声说道:“本宫乃当朝皇后,太子之母,谁敢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