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鄞,十年吃成习惯的鸡蛋羹,就这么戒掉了?”
小枫戏谑地斜眼瞧着李承鄞。
李承鄞弯着食指,轻轻敲了敲小枫的鼻头。
“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实话实说,同一个东西吃十年,每天都吃,这你都吃不腻啊?”
“早就吃腻了,朕基本上都给裴照给吃了。”
小枫没忍住,“噗”的笑了出来,“你就是看裴将军老实,所以一直欺负人家。”
李承鄞不置可否,色迷迷地看着小枫,用肉麻的嗓音说道:“不过朕也有吃不腻的东西,那便是小枫。”
小枫:……
李承鄞见小枫的模样,越发觉得她可爱,奈何自己还有要事在身。
刚刚他听见王公公来报信,说皇后请了裕贵妃和李宗乐去了椒房殿,担心小枫会被皇后欺负,这才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急急忙忙赶来。
不过,李宗乐连皇后和太子都敢说,胆子大得不可思议,他肯定不会让小枫随便受欺负。
如此李承鄞便放心了。他又多叮嘱了几句,说的小枫都有些不耐烦,这才离开。
裴照接到消息,已经赶到了大狱里。
他察觉到那个刺客的死因并没有气绝身亡这么简单,而是另有蹊跷,于是便命验尸的仵作重新验了一遍。
这次,仵作特意将尸体全身的毛发全部剃掉,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在尸体头顶的正中心,有一个针孔,之前被浓密的头发遮住,根本没有被人发现。
仵作用更细的针伸了进去,再抽出来时,上面沾染了少量的暗黄色液体。
又是银针。
裴照命人仔细地搜索那刺客遇害的牢房,在角落里,不出意外地发现了银针。
李承鄞到了牢房以后,裴照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他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因此并无半分惊讶之感。
他将裴照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这几天,林相派人来过这里。”
裴照一惊,果然陛下的猜测没有错。林相他当真有问题。
在回勤政殿的路上,李承鄞说道:“现在基本能够断定,林相暗中与奸人勾结,打着南风阁的名义,刺杀朕与朕亲近之人,还派人杀人灭口。”
裴照接话道:“只是不知那背后的奸人,是什么来路。”
李承鄞道:“现在他们还没闹出太大的动静。此事急不得,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那陛下还需微臣做些什么吗?”
李承鄞沉思了一阵,说道:“你去查查纪天泽。皇后前脚出了别院,后脚便有刺客跟了过来,事有蹊跷。还有,叫近日团儿来见朕一次。”
“是。”
西洲。
曲天泽手里攥紧了一张纸条。
纸条被手心的汗水浸湿,皱皱巴巴,看上去十分丑陋。
图木格在一旁狠狠拍了拍桌子,怒气冲冲道:“澧朝皇帝老儿也太不把咱们西洲放在眼里了,表面上称兄道弟,背地里行事却如此刁钻。”
曲天泽叹了口气,说道:“本王也完全没有预料到,那个李承鄞已经伤害过妹妹一次,如今他们刚刚重逢,便开始打压西洲。他是知道本王在小枫面前说他的坏话,小枫肯定不会相信吗?”
“长公主信不信不好说,但是李承鄞打压西洲是事实,王上,咱们要忍气吞声吗?”
曲天泽无奈地摇了摇头:“澧朝实力强盛,单凭我西洲,根本无力抗衡。而且妹妹和小遗都身在澧朝,本王也不好做些什么啊。”
“李承鄞不会是把长公主和小王子骗去当人质了吧!”图木格突然高声说道,“这也未免太过分了,真当他李承鄞天下无敌?可别忘了,中原可不是只有澧朝一家独大,南边还有颍朝,咱们……”
曲天泽见图木格胡乱猜测,又牵连到如此敏感的话题,连忙制止他:“你胡说些什么?这话在本王殿里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让旁人知晓了,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图木格这才意识到,自己激动之下说错的话,会给西洲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
他不再言语,行了礼之后,便退出了西洲王的寝殿。
曲天泽仔细凝视着纸上的字迹。
“天泽虽性情沉稳,但朕心甚忧虑,尔谋略不足,恐难堪大任。往后言行举止应安分守己,若有违背,忤逆圣意,朕绝不因亲缘远近,而姑息纵容,一并严惩。”
自己也没做什么出格之事,陛下却来如此警告。
曲天泽内心五味杂陈。这些话,怎么看,都不像是那日恳求他去小枫坟冢之处的人口中说出来的。
训诫的话,随手写在一张纸上,派人丢进到他的门口,当真是两面三刀。
曲天泽的性格向来要强,若放在往日,他是断不能忍的。
门口的侍卫禀报,说镇北王派人来请西洲王,前去西境都护府有要事相商。
西境都护府曲天泽经常会来。但今日屋内压抑的气氛,却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赵敬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冷淡,语气高傲,那些话落在曲天泽的耳中,格外难听。
“陛下觉得,西洲近年来国力强盛,百姓富裕,是时候让西洲城每月向都护府缴纳赋税了,就像澧朝境内其他的郡城一样。”
“什么,你说什么?增加每月的赋税?”
曲天泽有些难以置信。几百年来,西境各国的惯例便是每年向澧朝缴纳朝贡,每月的赋税是从来都没有的事。
“王爷可确定?此事陛下可否知晓?”
赵敬禹嘲讽地笑了:“西洲王在说什么胡话。陛下当然知晓此事,本王这次叫你来,就是来传达陛下的旨意。”
“王爷可有文书或圣旨为证?”
“陛下最近政务繁忙,无心在拟文书上浪费时间,此乃陛下亲卫传至西境都护府的口谕。”
陛下口谕不是谁可以凭空捏造的。这回曲天泽再不乐意,也只好忍气吞声。
等回到西洲城后,曲天泽心中的怒火终于发泄出来。
他一口气砸了半个寝殿的玉器瓷器,然后便吩咐下人道:“告诉西洲城内所有的商户,不必再为澧朝搜罗明年的朝贡了。我西洲在澧朝眼中,虽是西境蛮荒之国,但也不能如此任人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