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魅带着文叕在集市上各种转悠,幽玄冥则是在身后紧跟着。此时的文叕可是一点儿闲逛的心情都没有,他道:
“黎魅小和尚,你到底知不知人间浪漫事,你带我到这集市上闲逛什么。”文叕拦住了黎魅的去路,神情似乎有点恼。黎小柒安慰他道:
“鬼龙王,你可会吟诗作画?抚琴下棋?”这一问全问到了文叕的短板上。文叕气了,他双手叉腰,气冲冲地道:
“黎魅小和尚,你明知我飞升天界都是个武神,你是故意取笑我吗,我告诉你,琴棋书画我样样不通,诗词歌赋我也一个不会,我文叕这辈子,除了能打,有钱,没有优点了。如今你要是不诚心帮我,回头我就把你那三师兄给吃了。”文叕语气凶狠。幽玄冥见这文叕放狠话说要吃他三师兄,那是恨不得上前凑他。黎小柒赶紧拉住幽玄冥,笑着道:
“我既然决定帮你,那肯定是要尽心帮你的。只是呢,人间的浪漫事无非是些吟诗作画,抚琴下棋之类的优雅事。你虽不会,但你总会舞剑吧。”黎小柒撇了撇嘴,挑了一下眉毛。文叕笑了,他道:
“哈哈哈,别说舞剑,耍大刀都没问题啊。可是我香姬,他会喜欢这个吗?”文叕听见黎魅说到自己擅长的还算开心,可他想起自己那打打杀杀的鬼样子,他真怕吓到自己的心上人。真没听说过靠武艺取得他人欢心的。黎小柒赶忙道:
“鬼龙王,你不知道,香姬公子呢,那是伶中翘楚,他舞艺卓绝,对艺术的鉴赏力肯定是极强的。所以啊,若是你的剑舞得好,肯定会另他刮目相看的。不过呢。。”黎魅话说一半,卖起了关子。此时,幽玄冥很想笑,那香姬公子有多浪他幽玄冥可是领教过得,一般人可真惹不起,没准啊,他还就真喜欢鬼龙王这一类武力凶猛的。
“不过啥,你说。”文叕赶紧追问。
“不过我要帮你要好好布置一番。”黎小柒小手一背,活像个教书先生。他黎小柒心中的浪漫,全是映月魔尊给他的,漫山遍野的玫瑰芙蓉,整夜的流火萤,半空中旋转的纸伞,黎魅一辈子也忘不掉那夜的场景,除了自己屁股被扎了花刺,那就是黎魅千年中最美,最浪漫的一天。黎魅他想把这样的浪漫之法传授给鬼龙王,成全这对五百年的苦情人。
“香姬喜欢什么花,你可知?”黎魅又问。
“香香五百年前喜欢梨花,所有我的庙前永远都会有梨花树。那都是我为香香种的。”文叕说到真情处,竟叹息起来。
“这就对了,只不过呢,咱们啊,还得准备些给白鹤子的礼物。走,跟我去买,你出钱哈。”黎小柒拉着鬼龙王就要进集市中的熏香店。
“黎魅小和尚,我是哄我香姬开心,给白鹤子准备礼物作甚?”鬼龙王这条傻龙完全跟不上黎魅的思路。
“你舞剑呢,肯定要有人给你抚琴啊,难不成,你想让映月帮你抚琴吗?”黎魅瞅了瞅鬼龙王。鬼龙王再没多话,赶紧进了这熏香店。
“老板,给我来全京城最贵,最好的熏香!”店小二一看这几个人气度不凡,马上回应:
“好咧,客官,你就瞧好吧,咱家的熏香,可是进贡给皇上过的,您在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家来,嘿嘿。你闻闻这几款,喜欢吗?”黎魅上前一闻,确实是好香,他选了几款道:
“嗯,不错,这个,这个,这个,全部都给我抱起来。文叕大财主,请付钱。”文叕那是价也没问,直接甩了块金子给店小二。
“诶呀呀,谢谢几位爷,马上给您包好,嘿嘿。”
熏香买好了,买的几款都全城最贵的香,黎魅才不管呢,反正不是花他自己的钱,使劲儿买。而鬼龙王更是不在乎,爷有得是钱,别说买什么香了,就是买块地也不在话下。就这样,采买好了之后,鬼龙王按照他黎魅的吩咐,又去了云阳楼,而黎魅呢,则是回栖仙阁请白鹤子……
……
鬼龙王给了那云阳楼的贾老板大把银钱,贾老板肯定乐呵呵的配合这文叕公子。可是这一日,香姬公子说什么就是不肯露面。此刻,文叕就堵在香姬公子的雅室前,一刻也不肯离开。
“香姬,香姬,开开门,你就见我一面么。”任凭鬼龙王怎么喊,香姬就是不出来。香姬隔着雅致的门,酸了一句:
“文公子,香姬本就是天涯沦落人,而文公子呢,也是红尘看笑客,就请文公子只当与香姬是段露水情缘,以后别来了,反正你文公子是这人间富贵人,争抢你的人,大把呢。”香姬在雅室里敷着手,熏着香,就是没有打算见文叕的意思。这要是换了别人,文叕那武神的脾气上来了就直接踹门了,可是香姬公子就是他文叕的克星,面对香姬,他文叕就从吃人的虎变成了听话的猫,丝毫不敢僭越。只能在门口好生哄着。
“香姬啊,你给我开开门吧,我想你啊,我真的想你啊,我就想看你一眼啊。”文叕苦声哀求,可香姬公子到好,直接回了句:
“文公子,天色已晚,我休憩了,你莫要再喊叫了,反正我是不会见你的,你若是愿意等,就在那廊阶里慢慢等吧。”香姬心想着,如此冷落这文公子,他肯定觉得没趣,之后便会乖乖走开的。世人皆是如此,哪里会有什么真情实爱。香姬公子不再去想,只息了烛火,不安的睡去。香姬不是没幻想过这世间会有一人是真心实意的待他,可是大千世界,鱼龙混杂,哪里会有那么好命遇到那真爱,香姬自认为命薄,不抱任何希望……
天,亮了。香姬梳妆了一会儿,打开丝帘让阳光照进雅室。可奇怪哦,这大早上的云阳楼的门口怎么会如此多的人,他再定睛一看,是黎魅陪着那白鹤子走进了云阳楼。香姬公子很诧异,他白鹤子来云阳楼干什么,砸场子吗?哼。香姬一把打开雅室的门,可眼前的一幕让香姬惊呆了。那文叕公子,昨夜硬是一夜未归,就这样睡在了廊阶上。文叕见香姬公子出来了,那是恨不得扑上去。香姬赶快把雅室的门关上,可谁想却夹住了人家文公子的一只手。两人僵持住了。香姬道:
“文,文公子,怎的昨夜没回去吗?你,你怎睡在廊阶上了?”香姬公子一脸茫然,他真的没想过,像文叕这般出手阔绰的客人,竟然会一整夜睡在廊阶上。顿时香姬有些怜这文公子了。
“香姬,你可算是肯见我了,别说是廊阶了,就是荒郊野岭,只要是等你,我也能睡啊。呵呵呵……”隔着一条缝儿,文叕巴望这香姬美艳的面庞,若是手被门夹得再深一点儿就好了,那样就能触碰到香姬的脸了。突然,云阳楼的大堂传来了悠扬的琴声。那琴声缠绵悱恻,仙远悠长,这琴音定是出自白鹤子之手,香姬公子虽也迷恋这美好之音,可他白鹤子没事到云阳楼来弹什么琴,香姬公子气不过,他唰的一下子拉开了门,便想去大堂探个究竟。
此时,楼下的黎魅对鬼龙王使了个眼色。伴着白鹤子悠扬悦耳的琴声,文叕挥舞着一把绝世好剑从二楼飞了下来。文叕还是那身耀眼的金黄,眉眼英气逼人,浑身贵气十足,连他舞得那把剑都镶着金钻玉石,只是云阳楼的大堂里,却满满的都是梨花香。梨花是香姬最喜爱的花,洁白轻盈,而又有些淡淡的哀怨。这满楼的洁白梨花,衬得文叕这抹金黄,甚是耀眼,香姬公子的目光不自觉得也被这文公子所吸引了。尽管香姬跟自己的内心较劲儿,尽全力不去看文公子,可文叕舞剑的姿态真是刚劲勇猛,气质卓绝,想不看都不成。文叕这龙,执剑飞到半空中,整个人带剑旋转,不知变了什么戏法,那大堂中竟然出现了一颗金灿灿的梨花树。瞬间,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手笔啊,太阔绰了,竟然用金子做了一颗梨花树。众人皆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此时,文公子带剑一抹,又一挑,他念了一首诗:
“思也悠悠念也悠,五百年间尽是愁。”
“世间皆是红尘客,我竟无人诉烦忧。”
“与君点点滴滴事,朝朝暮暮绕心头,”
“梨花白又香满楼,可否再饮杯中酒。”
文叕念完,用剑递了一个金樽酒杯到香姬面前。众人皆惊叹着文公子的剑术精湛,拍手叫好。可他们不知,这全是文叕五百年的思念,五百年的朝朝暮暮又是怎样的寂寞清冷,怕只有他文叕心中才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文叕的眼中似是有些泪痕,他见香姬久久没有接过那酒杯,又道:
“香香,我真的等了你好久,找了你好久,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好难过,每个日夜都好难熬,不要让我再等了,好吗?”文叕说到这里,竟然忍不住落下了一颗晶莹的泪。香姬此生已经转生为人,他记不得五百年前的事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怜这文公子,他对文公子的偏见就是他对世人固有的那些偏见。香姬自幼命苦,他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真情,所以才会那般的放纵骄矜,可如今,当文叕如此真情的站在他的面前,他那颗石头般的心真的不禁泛起一波波的涟漪。最终,香姬接过那杯酒,跑回了雅室。众人皆欢呼着,香姬这是接受了文公子的爱。楼下的黎魅和白鹤子给文叕拜了礼,便起身回栖仙阁了。文叕给黎魅回了个大礼,说实在的,文叕太感谢黎魅小和尚了,虽然他等得有点久,可是真情感天动地,他还是遇到了他的香香……
雅室里,这鬼龙王一下子又变成了大老粗,他一把抱起香姬,在人家脸上亲来亲去。刚才的愁容全然不见。香姬狠狠的给了这文叕两巴掌,谁让他这般无理。
“香香,这般打我,你舍得么……”鬼龙王捂着脸,偷偷的瞄着香姬。香姬看他那样子甚是好笑,不禁拈起那碧翠的衣角掩在嘴边,轻声笑了笑。见香姬笑了,鬼龙王就算是吃了再多巴掌,那都是值得的。他又贱贱的把脸凑过去给人家香姬打。
“香香,你开心就好,来,这打。”鬼龙王拉过香姬的手直往脸上放。香姬才不稀罕触碰他呢。甩了甩手,香姬道:
“我可不稀罕触碰你的脸,打你啊,手疼……”香姬说完,又忍不住转头浅笑。鬼龙王听香姬说手疼,那可是心疼坏了,把人家香姬的手拿过来左摸右吹的。香姬道:
“文公子少拿那些五百年之事哄骗我,我才不信你那些。才认识我几日,就想骗得我真心。若是你真对我有情,还得看你日后表现。”听香姬这么一说,鬼龙王可急了,他一把抱过香姬,道:
“我不是哄骗你啊,香香,我真的等了你五百年啊。你要怎么才能信我呢,来,我给你看我的心。”鬼龙王一把将香姬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香姬一时间觉得,这文公子除了脑子有些不好使,呆蠢呆蠢的,还真是有些可爱。香姬不再抗拒,他静静的看着文公子的眼睛,想看个清楚那双精神的眸子里到底写了些什么故事。可鬼龙王哪里受得了香姬这魅惑的眼神呢。香姬的美就像那梨花般,洁白又哀怨,香姬的神又似那桃花,表面骄矜妖娆放纵,可里头全是些纯情粉嫩浪漫。鬼龙王一时没忍住,竟又对香姬亲吻起来……
……
……
……
……
“诶呀,你弄疼我了!”啪的一巴掌又扇到了文公子脸上。
“香香,香香,你没事吧,我看看……”文叕赶紧拉住香香,那是心疼万分。香姬摸了摸嘴唇,再看看文公子那傻样,再也生不起气来。香姬一下子,跳到了文叕身上,用两腿夹住了文公子的腰身。此刻,香姬的脸上倒是没有了刚才那般含苞待放的羞涩,他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放荡不羁之状。文叕那龙哪里受得了这般逗弄呢,他道:
“香香,以后你再也不许离开我了,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