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栖仙阁里都没见白子棋少爷的身影。朗阁主暗自揣测:子棋本是宰辅之孙,或许本就不该来我这栖仙阁。也好,也好。正当朗阁主暗自伤情之时,白府的小厮却找来了,那小厮急急切切的道:
“朗阁主,我家老爷,有请。”朗阁主惊厥,白府老爷,不就是当朝宰辅白忠义吗,要说邀请,也应该是白子棋少爷邀请啊,怎么会是白老爷呢。见朗阁主疑惑,小厮又道:
“朗阁主还是赶快去看看吧,我家子棋少爷和老爷闹脾气,都绝食两天了。”朗阁主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白宰辅一直反对白子棋和他在一起,如今这事态有点严重了。朗阁主最担心的还是白子棋的身子,刻不容缓,朗阁主直接跟着小厮去了白府……
白府的寝殿中,白子棋的脸竟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朗阁主奔到白子棋面前,拉起他的手,万般心酸。心心念念之人怎会短短数日就变成这般模样了呢。朗阁主的眼泪水簌簌的流淌,他抚摸着白子棋凌乱的发丝,顿时心如刀割。白子棋见到朗哥哥,才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道:
“朗哥哥,你终于来了,呵呵……我爷爷不让我去见你,我就不吃饭了。”白子棋无精打采的脸此时已不成人形,可面对他的朗哥哥,他还是用尽全力挤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拿粥过来。”朗阁主擦了擦眼泪,此刻他只想喂他的子棋弟弟吃饭,白子棋的身体比任何一切都重要。白子棋真的是硬生生两天未进食,谁来也不好用,白老爷虽恨这孙子不争气,成日无心仕途,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还是心疼,最终拗不过他,便派人去请了朗阁主。如今朗阁主一喂,白子棋大口的吃起来。一勺勺的粥吃下去,白子棋渐渐有了点精神。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朗哥哥,仿佛只有这个人在,他白子棋才有了朝气。朗阁主默然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这么傻。”白子棋一把抱住了朗阁主,奶声奶气的道了声:
“还要。”朗阁主便是他白子棋心中的阳,能点燃他所有美好的幻想,给他生命所有的希望。朗阁主赶紧安慰了子棋弟弟,又拿起另一碗粥喂给他喝。伺候的仆人们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婢女笑嘻嘻道:
“还是朗阁主喂的粥好喝啊,朗阁主日后还是天天来吧,不然我们少爷不吃饭,我等又要挨家法了。”朗阁主看了一眼那婢女,脸上腾上了一丝红。这场景全被前来的白忠义宰辅看到了。白老爷甩了下衣袖又开始骂人了:
“哼!逆子既然已经可以吃食了,就不劳烦朗阁主费心了。”朗阁主听音,赶快起身拜礼。
“见过,白老爷。”白老爷瞪了一眼朗阁主,又狠狠的道:
“朗阁主不必客气。你我都心知肚明,白子棋乃我白府之孙,我白府皆文臣雅士,子棋又是陪同皇帝一同长大的,我白府皆寄希望于他,来日能于国于家有些作为。所以朗阁主还是少和子棋来往的好。”白老爷的话字字诛心,朗阁主心中惭愧。他多想再抱一抱他的子棋弟弟,那个陪伴了他良久的狼狗弟弟。还没等朗阁主回答,白子棋少爷便冷笑道:
“爷爷,您知道朗阁主是谁吗?呵呵呵……他是我的心,你不让我和我的心见面,那你就等着收尸吧。”白子棋这次不再使用绝食的慢功夫了,他直接拿出一把匕首,便向自己的胸口划去。
“子棋!!!”朗阁主本能的奔上前去抢过白子棋的匕首。白老爷惊呆了,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不争气的孙子。白子棋的胸前流了好多血,朗阁主的心也都跟着一同碎了。婢女们忙不停的去请大夫来诊治……
白老爷不再好说什么,他甩了袖子大步走了出去。好多大夫里里外外的忙,连宫里的太医都来了。朗阁主只好在院外等……
时光就那么焦急的过着,朗阁主的额头上急出了丝丝虚汗。好一会儿,太医出来报信说白子棋少爷已无危险了。白府上下皆送了一口气。朗阁主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此刻他只想看白子棋一眼,远远的也好。可是他刚迈起思念的步伐,就被白老爷给拦住了。白老爷道:
“朗阁主,做人不能太贪婪,你看中白子棋什么,天下人都明白。你开个价,只要你说的出,我白府就给的起,只要你不要再纠缠子棋就好。”白老爷把话说绝了,朗阁主的心纠的疼,他道:
“白老爷,般朗自知只是京城里的伶人商贾,三教九流,上不了什么台面。可般朗对子棋的情,绝对不是金银便可交换的。还请白老爷开恩,让般朗进去看看子棋。”般朗拜了大礼给白老爷。可白老爷哪里肯,他眼中的商贾伶人都是些贪图富贵的下等人。
“哼!我白府的门楣岂是你这等人随便进的。还真心,你们哪里会有什么真心,呵呵呵……你若想见子棋,便一布一叩首去见吧。让天下人瞧瞧你这等人,为了富贵是多么不要脸面!”白老爷说完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就是要击垮朗阁主的自尊心,让他自个儿离开。可他没想到的是,朗阁主,竟丝毫不犹豫的,一步一叩首,在地上磕了起来……
每一步,甩一下衣襟,每一叩,皆是对白子棋的惦念。白府上上下下都看着热闹,指指点点。朗阁主素来是个不苟言笑,古板木讷之人,他从不与人争高低,也没下三滥的巴结过谁。他开栖仙阁是因为他家世代名伶,来他栖仙阁的也都是文人雅士,相处往来全凭缘分,要说为什么那么多的人留恋栖仙阁,那便是他朗阁主待人以礼,豢养的名伶皆是如白鹤子般的艺中翘楚,实在让人欣赏爱慕罢了。白老爷如此这般刁难,实在令人发指。朗阁主的眼中似有些微红,他虽尽力止住热泪,可一步一叩,那热泪便止不住的流洒下来。白子棋微微侧着头,隔着门缝看到这一幕幕,嘶哑的喊着:
“朗哥哥!”白子棋的泪水唰唰的往下流。这可吓坏了婢女。
“少爷,您可不能动啊,您胸口还有伤!”这一幕幕全都被院门外赶来的皇帝看在眼里,没错,皇帝一听说他的发小白子棋在家里闹自尽,便派太医来了,此刻,陛下亲临,白府上下皆跪拜。
“白府真的好生热闹啊,家族聚会吗,哈哈哈……”皇帝年轻,生性顽皮。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朗阁主,心中便已有了眉目。他拉过白忠义宰辅,道:
“宰辅大人呐,您啊,倒是有些古板啦。您常说,治理朝政,要全面。我朝不胜繁荣,国库丰盈,财政兵政皆妥妥当当,这音律亦属文化一脉,亦属民生,怎得就不入流啦。太平盛世,文,艺该是盛行之势啊。您老啊,别总那么古板么。”皇帝笑嘻嘻的哄着白宰辅。白宰辅一愣,道:
“皇上,你……”皇帝瞟了一眼白宰辅,又道:
“宰辅大人,我看您就是过于刻板了,您日夜为国操劳,也适当的应该放松一下。这就是朗阁主吧,呵呵呵……子棋时常跟我提起,还说要带我去这京城中看绝世名伶的表演,只是,朝臣们总已国家大政为由,害的我岁岁年年都没看成。白宰辅啊,赶明儿,您跟我一起微服私访,去这京城里看看戏听听曲儿,如何?”皇帝一副笑脸,全然不务正业之态。白宰辅气坏了,丢了一句:
“老臣不去。”皇帝又嬉皮笑脸的道:
“那宰辅大人不去,我可是要你孙子陪我去了啊。”白老爷拗不过皇帝,黑着脸,甩了袖子便走了。皇帝道:
“朗阁主,还不随朕一起去看看子棋。”朗阁主谢过了皇帝陛下,终于得见白子棋……
白子琪寝殿内,奴婢们小心伺候着,皇帝看白子棋这会儿没什么危险了,便想办法哄他这个发小弟弟开心:
“诶,子棋,以后啊,朕特许,白子棋自由出入白府,如何啊?”皇帝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子稚气,惹得白府的女婢不禁发笑,皇帝问道:
“诶,那个小女婢,你笑什么,说,快说,不说朕要罚你。”婢女用手掩面,道:
“陛下,白子棋少爷本就是这白府的人,还用您准许自由出入,哈哈哈……”几个婢女皆忍不住笑起来。皇帝急了,道:
“我这不是怕白宰辅又来为难我棋弟么,我……也对,这样啊,朕特许,朗阁主日后可以自由出入白府。这总行了吧。”皇帝说完,还拿了一道特许令牌递给朗阁主。
“朗阁主,把这令牌收下吧,日后再来看子棋,就说是朕准许的哈。”朗阁主见皇帝这般,实在万分感谢,直接给皇帝叩了首。
“皇帝陛下大恩大德,般朗永生难忘。”可皇帝道:
“光叩首是不够地。白子棋可是答应了朕,要陪朕微服出游呢,到现在都被白宰辅武力镇压,害得朕实在要被淹没在那奏折大海中了,朗阁主,你拿了朕的令牌,可不能像他一样屈服在白宰辅的淫威之下啊,过几日陪朕私服出游,如何啊?”朗阁主是第一次见皇帝,没想到他不仅和白子棋年龄相仿,还一样的贪玩,怪不得这两人从小便感情要好。白子棋赶紧道:
“棋弟代内人谢过皇帝哥哥。”朗阁主赶紧瞪了一眼白子棋,要不是看他有伤,真的得给他一巴掌,什么叫内人,两个人的时候说一下就行了么,这当着皇帝的面,还这么叫,真的是好生羞耻。皇帝看朗阁主的表情,笑得很是邪恶,他打俏的说:
“哈哈哈。朕虽有后宫佳丽无数,却不知有朗阁主这般俊朗的男儿做内人是何等滋味,棋弟,你好福气啊,空了你可得给我讲讲啊。”皇帝一番话说的朗阁主满脸通红。
“哈哈哈,棋弟,你赶快好好休养,过几日,朕可真是要微服出游啊,你和朗阁主,到时候要做向导喽。”皇帝说完,丢下特许令牌,扬长而去。白子棋道:
“把我院门锁了,这几日不许他人进,也不许朗阁主出。”朗阁主一听,脸色一惊,这白子棋真是受伤都不老实。白子棋见他朗哥哥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又开始苦叫道:
“诶呀呀呀,疼死了,不行了……”
“子棋,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