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乙,接下来由我陈述:
同年,另一名姬女诞下一个身强体壮的三子,双喜临门,却只有前两个孩子得到重视。长子被今上带回京师生存到六岁,妾侍对丈夫言听计从,温良恭俭,对少夫人更是和颜悦色,从不争风吃醋,不用肮脏手段。
更对姬妾的三子多加关照,时常在次子欺负他时出手训斥,更在第五年囡囡降生时贺礼道喜,和和睦睦。”
李长乐浑身一震,喃喃自语:“怎么又是这个声音,为什么会有两个彦洵……不对,一定是他们用邪术迷惑我。”
她暗忖朔月教之前想用幻术震慑自己却没有成功,如今摆出这般戏局,恐怕另有所图,千万不能再出破绽。
适才,这名乙在谈及“身强体壮”四字微颤,有短暂地呼吸急促,似乎含有某中强烈的情绪。究竟什么样的人,才会对这四个字极其反感?
“我,我是丙,现在到我陈述了:
长子十五岁,为国效力,归来时少夫人死去,一夜之间遭受打击,变得玩世不恭,逃课不学习,学业不好好做,成日斗蛐蛐儿画画,惹得老夫子屡次告状。
表面三公子待他极好,可一旦出错就会受到责罚,如,如果不是有首富撑腰,早就跟三子一样不受器重。”
这丙很紧张害怕,说明密室里有危险物品在威胁生命,并对伪装者的话心有余悸,没历经过什么大风浪。
蛐蛐儿,画画,有首富撑腰,不正是说彦珩?
如果这个故事是在说亲王府,为什么甲能知晓之前的,而乙却要说谎,只有胆小怯场的丙在陈述事实?
“我是丁,最清楚事实:
长子年少有为,也功高盖主,首富自然容不得这样的人存在。之所以把他们一家困在围城之中,不得与其他兄弟见面,是因为三公子有谋反之心,所以出门画押,十天必须有三次画卯的记录。
首富为了掏空三公子的权利,安置监管,凡是有点能力的人都不能用,更派一些玄学不入流的老师教导长子,扼杀他的天资。
奈何长子十八,野心勃勃,回京师杀至亲只为助父夺权,搅得不得安宁,令生灵涂炭,是世间最大的恶人!
这样的人,就应该五马分尸,或是当、众、诛、之!”
最后四字,如同锥子一下子扎进李长乐的心。
让她笃定了这四个人就是在讲述亲王府的故事,而他们的陈述半真半假,是为了误导判断。
他们的身份分别是什么?
这丁为何一口就污蔑彦珩,为何冠上欲加之罪?
她强忍怒意,攥紧袖中拳头,冷道:“最后一个。”
“戊,陈述:
少夫人有竹马,得知其成婚心碎欲绝,深爱三十一年,前十五年刻守身边,后十六年守在长子身边。对三公子极为痛恨,加入对党,处处作对,又护长子。
现如今与长子一般,畏罪潜逃,正被全城逮捕。”
没有一丝波澜起伏,探不出这人的性子跟身份,但从简单陈述可以肯定,加入对党的是刘厂,恐怕他饶过自己一命并非情谊,而是为了护彦珩周全,
李长乐思及此处,绷紧神经,在伪装者念到“三”时已经凌乱,袖中指甲嵌进肉里,艰难吐出一个字:“丙!”
“砰!”
铳声在密室回荡,震耳欲聋,能听到弹药穿过皮肉的声音,笃地一声,钉在身旁的墙壁上。湿润地血水,喷溅到脸庞,说明那人死的时候,离她很近。
这五个人的声音一模一样,只能通过语气进行判断,所以只能反道而行,杀死说实话的人,给彦洵活的可能。
“很好,杀了一个紫禁城里的杂役,游戏继续。”
伪装者在密室里踱步,戴着面具悠哉悠哉:“还有四个人,只能说一句话,记住我们之前约定好的,敢透露出一点消息让她知道,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
“长乐,我是彦洵,救我。”
没有铳声响起,说明这人没有透露消息,而且彦洵不会说这种话,从甲、乙、丁、戊之前的陈述,情绪起伏较大的是甲,有可能是她。
“长乐,光明永远会战胜黑暗。”
“长乐,不论生死,我都无怨无悔。”
“如果一道光照进黑暗,那么她的离开也是罪过。”
三句话依次说完,相同的声音透露出的情绪几近微妙,第一个坚信,第二个携有一丝笑意,第三个很平静。
李长乐凌乱了,在伪装者念到“二”时,脱口而出:“甲!”
“不,不要,我不要死,该死的死牢役,都是你害了本宫跟孩子,都是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砰!”
鲜血从左边喷溅,蒙住眼睛的黑布都是血色,浓重地血腥味充斥李长乐的鼻腔,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极度恐惧。握紧把手的指尖在发颤,浑身冒出冷汗,感觉自己像个刽子手,杀了两个无辜的人。
然而这本就是一场杀戮。
“刚才,杀了宋贵妃。没想到吧,她还没有死,也没有说谎,不过你为了救彦洵,杀死了她跟她的孩子。”
伪装者笑得猖狂,拍掌愉悦道:“现在他们都没有发言的机会了,你必须从剩余的三个人当中,选出两个人。”
他俯身凑近李长乐,嘴角跃起一抹冰凉地笑意,在她耳边坚定地说:“规则由我来定,选不出就一起死。”
疯子!疯子!疯子!
李长乐在心底歇斯底里咆哮,浑身发颤,有泪水顺着脸颊划落,但还是竭尽所能平静:“我要丁跟戊都死。”
“为什么?”伪装者贴近她的脸颊,好奇问。
“丁想杀了我们,戊训练有素没有出卖一丝感情,伪装得几乎完美,可他还不够了解彦洵。
既然你们能把一个人模仿得唯妙唯俏,也应该都知道那日游湖他问我的这句话,那么又怎么会说出口?
是个傻子都知道,真话只能悄悄说。”
“呵,是王提督跟我们教里的一个人。”
伪装者扣动压板,两声铳响杀死了他们,踹倒了两张凳子,对下属不悦道:“把他放了,把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