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躯壳的信徒领头,看着扒拉皱纹的盗贼,笑得猖狂,扭了扭脖子对李长乐说:“我只能点到为止,否则你别想知道一切。”
“为什么?”李长乐问。
“因为我只是诸多信徒领头之一,所学到的换魂之术有诅咒,不像核心人员能够掌控自如。一旦触发禁忌语就会七窍流血而亡,这也是为什么大家不说的原因。”
信徒教头看着身体逐渐衰老,瘫软成泥的盗贼,啧舌笑:“你要死了,你会感受到五脏六腑的衰老,看着自己的双手变皱,感觉浑身无力,最后出现病症而亡。
死得很自然,会有点难受,不过很快就好。”
盗贼苟延残喘,向刑具上的躯壳伸出手,发出呜咽。
李长乐斜睨一眼,没有半点同情。她对换了躯壳的信徒领头问:“当年的四位琇人,究竟怎么死的?”
原本还眉飞色舞的信徒领头神色一凝,目光阴沉瞪她,瞥了眼转动的手铳,咬牙切齿:“不可说。”
“那换一种说法,玉带香四起命案,朔月教可有参与?”
信徒领头太阳穴跳突,不情愿答:“是。”
“参与之人包括哪些?”
“不可说。”
“你们要杀银作局幸存的哑女?”
“是。”
瘦子一听激动了,扑过去抡了一拳,揪住他的衣领怒吼:“为什么?!姐姐已经过得够苦,每日心惊胆颤,如今连养老都不成了,你们还要杀她,你们简直不是东西!”
胖子过去阻拦,把人拽到了牢房外。
“什么时候,在哪里,是你们还是别人?”
“七月初十,在内城,并非朔月教之人。”
哑女给的信笺提示,是让她逃离皇城,难道是假的?
李长乐持铳击中他的大腿:“说实话。”
信徒领头痛吟一声,阴狠瞪她,低吼道:“这就是实话!”
“呵。”
李长乐发出一声讥笑,指尖转动手铳,继续问:“为什么要派那女的进来,目的是什么?针对半年后行动,还是?”
“不可说,但绝非关联半年后。”
上官婉儿占据钟昔微躯壳,进来不是为了在十二月协助朔月教某人夺取彦珩躯壳,难道是为了让她如偿所愿?
难不成……是针对我而来?
朔月教为了让信徒加入,会想方设法摧残人的意志,让他历经生离死别,最终抛出诱人的条件达到目的。
而我在这个世界上的逆鳞,也不过两人。
思及此处,李长乐眸光渐冷:“你们目的,是为了让我加入朔月教,从了解你们的人,变为你们其中的一员?”
信徒领头眸光灼烈,笑容愈深:“左护法说了,你身上流淌跟他一样的血液,定会变成恶魔。你将会是他最好的杰作,如果不是……”
他垂首低笑出声,抬眸看向李长乐,青丝遮住半边脸看不清神情,嘴角地笑诡异可怖:“那女的,也不全是因你而来。”
“还有谁成为你们的目标?”
李长乐神色凝重,思及暴动那晚,在民宿听到的声音,以及溅满窗纸的血渍。她握紧手铳,咬牙问:“组织你们暴动的左护法,究竟是皇城里的谁?”
信徒领头突然凑过去,在她白皙地脸颊舔了一口。如科摩多巨蜥的标记,先用含有毒的唾液舔舐猎物,一直尾随至猎物死亡为止。
“你他妈找死!敢轻薄藐视我们档头!”
胖子冲过去拳打脚踢,将他揍得鼻青脸肿,却听到得意洋洋的大笑:“李长乐,你逃不掉的,他们的乐趣就在于创造恶魔!”
李长乐制止胖子,饶有兴味看信徒领头,表情没有一丝恼怒,反而手铳塞回靴筒中,迅速卸掉他的下巴。
她笑吟吟:“你以为,给你换一副好的躯壳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实践我国一百零八种大大小小的刑罚。瘦子,砍掉他的一根手指,要皮肉还连着的那种,用针线缝起来。”
“呃呃呃……”
将信徒领头的恐惧看在眼里,听着他从喉咙中传出的怒吼,李长乐掏出手绢擦拭脸颊,放进角灯里燃烧。
半边脸在阴影中阴冷可怖。
“胖子看着点,别让瘦子把人折磨死了。”李长乐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忽而思及哑女的处境,淡淡道:“七月初十,照常带哑娘出行,到时候,我会提前给你一个计划。”
瘦子躬身作揖,感激道:“多谢档头!”
扫了眼凳子上的名单册,李长乐应了一声,出去了。
东厂的架阁库只能存放三个月以内的破获案件卷宗,也就说明十年前关于银作局造玉带香的记录,都在守卫森严的黄册库内。连彦珩都拿不到,我又如何能够?
她思来想去,不知不觉走到了玄武湖,那里被划为禁地,湖中有个小岛,连湖边都有人巡逻,根本不容靠近。
“这位大人,可是想进入黄册库?”
此人襕衫打扮,是国子监的监生,不论寒冬腊月都要守在岛上。若非他怀里钻出一条虎视眈眈的白蛇,李长乐也猜不出他的身份。
她惊讶低问:“蛊师,你怎么会来这里?平日里你神龙不见首尾,一下在这儿一下在那儿,难道是系统安排的替补人机?”
蛊师嫌弃往后退,腹诽没心没肺的东西,主公掏心掏肺,她居然连人都认不出来。
他环顾四处,拽着李长乐进了一间简陋搭建的木屋,掏出工具帮她易容:“最近东宫看守越来越严,又涌进一批细子。
主公没给你信笺是为了不牵连你,托你进黄册库是为了让你熟悉地形,往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易容进去查阅。”
蛊师妙手丹青,将她易容成一个能够进入黄册库的监生模样,留下一套衣物示意更换,“赶紧的,别磨蹭。”
李长乐利索更衣,与他乘船到达黄册库。
三重守卫,从头到尾检查才肯放行,还捏了捏脸颊确认是不是易容术,可想而知蛊师的造诣有多高深。
“由于地下空气稀薄缘故,你只有半个时辰查找卷宗,守卫每隔半个时辰换一次,每换一次都会进入库房巡逻。”
“好的,我记住了。”
打量他怀里的白蛇,和拒之千里的姿态。李长乐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讨厌我?难道是因为初见时,我点评了你的小鸡吃米图不到位,所以才耿耿于怀至今?”
“那是百鸟朝凤图,不是小鸡吃米图!”
此话一出,无疑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蛊师咬紧下颚,冷哼一声扭过脸不去看她,暗忖女子狡猾与某人如出一辙。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某些人既然放心不下,又何必派她进去查阅,不是明摆着肆无忌惮的偏爱么?
还想将情愫掩于心中,没敲锣打鼓宣告世界都不错了。自以为能克制得住,也不过才几日不见,就派人四处监察。
步入地下通道,发现有光照进来,透过巴掌大小的铁窗可以看到一条通道直抵地面,里边有监生居住。
越往下越阴凉,空气愈发稀薄。
“此处只许一人进去,你们需要一人在外候着。”
守卫拦在路口,眼神询问他们谁进去?
蛊师给了李长乐一个眼神,便转身向出口行去。
通过守卫青袍绣獬豸得知,是个六品武官
——如果被发现了,还打不过怎么办?